残阳最后一抹余晖,如稀释的鲜血涂抹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为这片刚沉寂的杀戮之地蒙上悲壮之色。
空气中硝烟与血腥未散,混杂着伤兵呻吟与战马悲鸣。
吕布立于稍高土坡,身姿挺拔如松,虽甲胄残破、血染征袍,眼眸中的锐气却愈发逼人。
他的目光,先缓缓扫过眼前残破的广陵营阵地——医匠与辅兵已开始穿梭于尸山血海,辨认同袍,救助伤者。
随即,视线越过这片惨烈,投向远方。
皖城巍峨轮廓在暮色中清晰可见。
此刻城门洞开,如褪去甲胄的巨兽,再无往日森严。
城头之上,飘扬的“刘”字大纛已失,只有零星守军残兵如无头苍蝇逃散。
这座淮南重镇,经历血火洗礼,终于向他敞开怀抱。
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南方——桥蕤大军撤退扬起的尘土尚未落定的方向。
烟尘逶迤,指向庐江郡腹地深处。
吕布眼中,寒光闪动,如暗夜星辰,冷静而深邃。
新的战略图景,已在他兼具武者悍勇与统帅谋略的脑海中迅速勾勒成型。
他霍然转身,声音带着连日征战的沙哑,却蕴含不容置疑的威严,如金铁交鸣,压过周围嘈杂:
“魏续,许耽!”
“末将在!”两声沉浑应答几乎同时响起。
魏续与许耽快步上前,抱拳行礼。
两人皆浑身浴血,甲胄上刀痕箭创遍布,脸上混杂血污、汗水与疲惫,但眼神异常明亮,充满战后余生的振奋。
吕布目光扫过这两位城下血战的将领,语速快而清晰,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清点各部伤亡,妥善安置伤员,整顿尚能作战的兵马!接收皖城!”
他顿了顿,语气转厉,目光如刀,着重强调:“入城之后,首要之事,便是张贴安民告示,宣告我军纪律,稳定城内人心!着尔等亲自带队,肃清城内可能潜伏的残敌与趁火打劫之辈!记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杀意,“乱世用重典!但有敢趁乱劫掠民宅、骚扰百姓、奸淫掳掠者,无论兵将,无需禀报,立斩不赦!以儆效尤!”
“诺!末将领命!必约束部众,严守军纪!”魏续、许耽神情肃然,重重抱拳,深知此事关乎民心向背与未来根基,不敢有丝毫怠慢。
“秦谊,庞舒!”
“末将在!”另一边,两位轻骑将领应声出列。
他们同样甲胄染血,身带轻伤,但身姿挺拔如枪,眼神锐利如鹰隼,保持着骑兵特有的机敏与警觉。
吕布抬手,直指南方那渐渐消散的烟尘:“率领你们麾下还能驰骋的轻骑弟兄,立刻出发,远远缀上桥蕤!”
他详细指示:“严密监视其动向,记住你们的任务——斥候!只探不战!查明敌军动向、兵力虚实、驻防情况,即刻回报!不得贪功冒进,违令者,军法从事!”
“得令!温侯放心!”秦谊、庞舒毫不迟疑,抱拳领命,随即转身,步履生风朝各自休整的轻骑队伍奔去。
很快,远处传来低沉而急促的集结号令与马蹄轻响。
一连串命令如行云流水下达,条理清晰,目标明确。
处理完紧迫军务,吕布再次将深沉目光投向南方那片广袤而未知的土地。
那里是庐江郡腹地,山川河流纵横,城邑散布。
刘勋虽灭,但桥蕤手中仍握有近两万经过战火考验的主力大军。
整个庐江郡,远未到传檄而定的时候。
而更南面,滔滔长江对岸,阴影已然笼罩。
据有江东、正锐意西进的“小霸王”孙策,其势如日中天,岂会坐视他吕布在江北站稳脚跟?
未来的碰撞,几乎可以预见。
然而此刻的吕布,经此皖城血战的生死淬炼,心态已发生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他回想起当初夺取相城,虽有波折,却远不如此番凶险曲折,付出的代价也更为沉痛。
这让他清醒认识到,真正的天下争霸,绝非沙盘推演般轻易,更非单凭个人武勇所能竞全功。
每一步迈进,都可能踏在尖锐荆棘之上;每一寸土地获得,都可能浸透自己与敌人的鲜血。
这,或许才是乱世之中,问鼎中原的常态。
他深吸一口冰冷空气,将胸中浊气与片刻彷徨尽数吐出。
下一刻,他洪亮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再次响彻在这片刚沉寂的战场上空,清晰传入每一个将士耳中:
“传令三军!厚葬所有阵亡将士,无论是广陵营、丹阳新军,还是我并州铁骑!皆需仔细收敛,登记造册,择吉地集体安葬,立碑以纪其功!”
“重赏此战有功之臣,依据战功,绝不吝啬爵禄金银!同时,立即着手统计抚恤名单,妥善安置伤亡士卒家眷,发放足额抚恤,令英魂安息,令生者无憾!”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血火洗礼后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力量,如宣告般,在暮色四合的战场上回荡:
“自今日起,这庐江郡,这皖城——是我们的了!”
霸业之轮,在碾过又一道浸染鲜血与生命的坎坷之后,发出沉重轰鸣,继续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前滚动。
喜欢刚谈恋爱的我,穿越东汉成为吕布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刚谈恋爱的我,穿越东汉成为吕布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