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布与刘勋在皖城陷入僵持,双方隔着城墙与壕沟进行着耐心与后勤的无声较量之际,一支本应随着袁术政权的崩溃而湮灭在历史洪流中的力量,正如同幽灵般,在广袤而动荡的淮南大地上悄然移动。
这股力量的统帅,正是袁术麾下大将,桥蕤。
月前,当吕布在相县城外发动那场决定性的反攻,一举击溃张勋、纪灵,导致袁术大军土崩瓦解之时,桥蕤并不在主力序列之中。
他正奉袁术之命,率领着两万较为精锐的兵马,在更北面的陈国地界攻略城池。
然而,捷报未至,惊天噩耗却先传来。
袁术大军溃败,皇帝仓皇南逃,最终呕血死于江亭……这一连串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桥蕤军中炸响,瞬间军心浮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桥蕤展现出了一员宿将的决断力。
他既没有头脑发热地立刻南下驰援——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也没有仓促地选择向风头正劲的吕布投降。
他当机立断,趁着消息尚未完全扩散,果断引军向西,退入了与陈国接壤、地域复杂、豪强林立的汝南郡境内。
他需要时间消化噩耗,需要空间观察局势。
桥蕤收缩兵力,占据了一处易守难攻的营寨,一边安抚军心,整顿部队,一边广派斥候,密切关注着淮南的动向。
他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丝借此乱局,依托手中兵力观望时变的念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立足未稳,一个更威胁的消息传来——吕布派遣了新近收降的韩暹、杨奉二将,兵发汝南!
在桥蕤看来,这无疑是吕布要对他这支袁术残部动手的明确信号。
“吕布欺人太甚!”军帐中,桥蕤将探马送来的军报狠狠拍在案上,脸色铁青。
韩暹、杨奉部众剽悍,且熟悉汝南情况,若与之纠缠,胜负难料,即便能胜,也必然损失惨重,暴露行踪。
敌情不明,兵力虽有两万但军心未定,粮草也开始吃紧,桥蕤不愿在汝南与这些地头蛇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做出艰难的决定——放弃汝南,继续转移。
目标,向南。
大军再次开拔,离开了尚未捂热的营寨,一路小心翼翼,避开关隘城池,专走偏僻小径,风餐露宿,辗转于山林泽薮之间。
命运的轨迹在此刻发生了奇异的偏转,他们竟阴差阳错地,越过了模糊的郡界,进入了庐江郡的北部地界。
此时的桥蕤,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焦虑。
手握两万大军,这本是一股足以影响局面的力量,此刻却感觉重若千钧,更如同无根的浮萍。
前路茫茫,归处何在?
他既担心吕布追剿,也警惕着沿途可能遇到的任何一方势力。
一种深刻的无力感和孤立感笼罩着他。
也就在桥蕤军彷徨无依,士气日渐低落之际,一个身影,携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穿越了吕布军并不算绝对严密的封锁线,历经周折,秘密抵达了桥蕤那隐蔽的临时营地。
来人是庐江太守刘勋的心腹使者。
是夜,桥蕤的中军大帐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火光摇曳,将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帐幕上。
帐外夜虫鸣叫,更添几分寂静与紧张。
桥蕤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就着昏暗的灯火,仔细阅读着刘勋那封以火漆密封的亲笔信。
信中的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在巨大的压力下写就。
刘勋在信中,先是痛陈吕布的“暴虐无道”、“背信弃义”,斥其“鹰视狼顾,有吞并江淮之狼子野心”,言辞激烈。
随后,笔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极具煽动性和诱惑力:
“……将军乃袁公麾下栋梁,手握雄兵,锐气未失,实乃袁公旧部之中坚!今吕布挟小胜之威,困我于皖城,其势虽看似嚣张,然顿兵坚城之下,日久无功,士卒疲惫,士气已堕,此正强弩之末也!”
读到此处,桥蕤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他继续往下看:
“若将军能念及故主袁公知遇之恩,顾念同为大臣之大义,愿与勋携手,共抗吕布!待将军大军突至,我则自城内挥师杀出,你我里应外合,内外夹击,则吕布必破!彼时,皖城之围立解,吕布淮南之梦成空!勋在此立誓,若得将军之助,克破强敌,愿与将军共分庐江,同享富贵!届时,依托庐江、九江之地,广揽袁公旧部,则复兴淮南基业,亦非不可能!将军试想,此岂不远胜于如今孤军漂泊,彷徨无依乎?”
这封信,如同一道划破浓重夜空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桥蕤心中积郁多日的迷雾与彷徨!
他猛地站起身,拿着信纸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啊!
我桥蕤为何要像丧家之犬般一直逃窜?
我手中还有两万可战之兵!
那吕布如今正被刘勋死死拖在皖城之下,进退两难,师老兵疲,这不正是一举扭转乾坤的绝佳良机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