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智谋出众、在徐州乃至江淮地区都享有盛名的豪杰,他的意见,显然极有分量。
陈登似乎对吕布的点名早有预料,他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衣袍,稳步出列,来到厅中。
他先是向吕布郑重地行了一礼,姿态恭谨,然后才缓缓直起身,目光平和地环顾了一下在场众人,尤其是刚才激烈争论的双方,这才开口,声音清朗而从容:
“温侯垂询,登,敢不尽言?”他先是微微颔首,对之前的争论表示理解,“魏将军慷慨求战,勇烈之气,令人钦佩,此正是我军连战连捷、所向披靡之锐气所在,不可或缺。陈长史老成谋国,欲行招抚,免动干戈,乃是为大局安定、民生休养考量,其心可鉴,其虑亦深。二位所言,皆有其理。”
他先是巧妙地肯定了争论的双方,缓和了一下气氛,随即,话锋陡然变得冷静而深刻,直指问题核心:
“然,以登愚见,对庐江刘勋,若行招降之策,恐……难有成效,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此言一出,厅内不少人,尤其是主张招抚的文臣,都露出了诧异或深思的神色。
陈登不疾不徐,继续剖析,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刘勋此人,登略知一二。其非庸碌无为之辈,能得袁术信任,出镇庐江要地,自有其能耐。然,其亦绝非心存汉室、笃行忠义之士。观其行止,性贪而自用,且……野心不小。”
他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袁术甫亡,尸骨未寒,刘勋便迫不及待地吞并张勋部众,软禁杨弘,其行为,岂是安分守己、甘居人下者所为?他自恃拥有庐江地利,北屏山险,南阻长江,又收纳了袁术部分遗产,自觉兵精粮足,羽翼渐丰。此刻,他心中所思所想的,绝非是归顺投诚,恐怕正做着割据江淮,北与我军,南与孙策,鼎足而立,分庭抗礼的美梦!”
这番对刘勋心理和野心的剖析,鞭辟入里,如同利剑,剥开了刘勋可能伪装的外衣,让原本主张招降的陈纪等人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脸色变得凝重。
陈登趁势更进一步,点出了招降策略可能带来的战略风险:“在此情形之下,我军若主动遣使招降,在志得意满、野心勃勃的刘勋看来,非但不是天恩浩荡、予以生路,反而会被他解读为我军久战疲敝,后方不稳,无力南下,故而试图以虚言恫吓,行缓兵之计。这只会更加助长其骄狂之气,坚定其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决心!”
他的语气加重,带着一种预见性的警告:“届时,即便他表面上虚与委蛇,假意谈判,也必会借此机会,拖延时日,一方面整军备武,加固城防,另一方面,则极有可能暗中遣使,北结曹操,东连孙策,引外援以自重。若真到了那一步,则庐江之事,将不再是我军与刘勋一隅之争,恐会牵动中原与江东,徒增无穷后患,使我军陷入被动!”
最后,他面向吕布,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声音坚定而果决:
“故,登之愚见,唯有四字:刘勋,绝不会降!对待此獠,怀柔示好,无异于对牛弹琴,纵虎归山!唯有乘我军新胜之锐,挟雷霆万钧之势,速发大军南下,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强行攻克,彻底粉碎其割据之幻想,方能真正平定江淮,永绝后患!而且,此战宜早不宜迟,正当其新得降卒、人心未附、内部未稳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攻克皖城!迟则生变!”
陈登的一番话,逻辑严密,层层递进,既有对敌人心理的精准把握,又有对战略大局的深远洞察,更指出了拖延的巨大风险。
如同在原本沸沸扬扬的争论中,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寒冰,瞬间让整个议事厅安静下来。
原本主战者觉得理由更为充分,原本主和者则不得不正视招降策略可能带来的巨大隐患。
吕布一直轻轻敲击扶手的手指,在陈登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骤然停了下来。
他深邃的眼眸之中,精光爆射,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
陈登的分析,不仅完全说中了他内心倾向于武力解决的偏好,更重要的是,那关于刘勋可能勾结曹操、孙策的判断,如同一记警钟,彻底打消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与顾虑。
战争的决策,在这一刻,已然明朗。
喜欢刚谈恋爱的我,穿越东汉成为吕布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刚谈恋爱的我,穿越东汉成为吕布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