铚县前线,血腥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气息。
宋宪与侯成麾下的丹阳新军,刚刚凭借坚韧的意志和严密的防守,再次打退了袁术前锋李丰、梁纲、乐就部倾尽全力的猛攻。
城墙上下的斑驳血迹、损毁的器械与敌我双方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然而,守军的阵列依旧严整,士兵们经过连日血火的淬炼,眼神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沉淀出一种更加沉静、更加坚定的光芒,这是百战精锐才有的气质。
一名传令兵带着满身尘土,穿行于废墟之间,带来了吕布来自相县的最新指令。
宋宪与侯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决断,没有丝毫意外。
宋宪那精干的面容上古井无波,如狐般敏锐的目光中闪烁着,只有完成任务后的冷静与对下一步行动的精准计算。
侯成粗犷的脸上则带着一丝不甘,虬髯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起伏。
他们圆满地完成了温侯赋予的层层阻击,挫敌锐气的战略任务,以远超预期的韧性和卓有成效的防守,让袁术的前锋精锐在城下撞得头破血流,损失惨重,锐气尽失。
如今,战略阶段已然改变,决战的舞台将转移至相县。
命令从宋宪口中吐出,简洁、有力,不带丝毫拖泥带水,充分展现了他作为老行伍的干练与执行力。
他没有看向那片他们浴血坚守的土地,目光已然投向北方相县的方向,心中开始盘算着撤退路线和下一步的防御部署。
他娘的,便宜李丰那群杂碎了!还没杀过瘾呢!侯成低吼一声,用他标志性的大嗓门发泄着未能尽歼敌军的遗憾,但他其深知大局为重,立刻转身,声若洪钟地咆哮起来,都听见宋将军令了!动作都给老子利索点!伤兵和要紧家伙先走!没用的,烧了!绝不给袁公路留一粒粮、一支好箭!
没有慌乱,没有犹豫。
这支经过高顺严格训练,又历经高强度实战残酷检验的丹阳新军,在此刻展现了极高的战术素养和令行禁止的纪律。
在宋宪的全局调度与侯成的现场督催下,撤退行动如同一台精密仪器在反向运行。
伤兵和重要军械物资被优先、迅速地转移。
无法带走的存粮和次要器械被集中起来,泼上火油点燃,熊熊火光冲天而起,这决绝的火焰既是执行命令,也是留给敌人的一片焦土废墟。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高效迅速。
部队分成数股,由侯成等军官率领,交替掩护,主力则在其凶悍的亲自断后保障下,迅速而果断地脱离接触。
斥候游骑在队伍四周警惕地游弋,扫视着后方可能的追兵。
当最后一批由侯成亲自率领的断后士卒,如同巡视自家领地般从容不迫地退入相县境内,与接应部队汇合时,整个撤退行动堪称完美,最大限度地保存了有生力量,未给敌军任何可乘之机。
而当惊魂未定的李丰、梁纲、乐就等人,在焦躁与疑虑中,终于小心翼翼的进入已成断壁残垣的铚县时,留给他们的,只有满目焦土、冰冷的废墟,以及那无声却无比刺耳的嘲讽。
他们所谓的,毫无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下一步必须进攻更加坚固的相城所产生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与恐惧。
他们甚至不敢轻易远离城墙的废墟阴影,时刻提心吊胆,生怕那支如同钢铁般坚韧、战术刁钻的敌军去而复返,或者一不小心,就踩中了那些隐藏在瓦砾灰烬下的致命陷阱。
吕布军的战略性撤退,如同一只握紧的、刚刚给予对手沉重打击的拳头,沉稳而有力地收回。
相县城内。
自前线撤回的秦谊、庞舒所部轻骑,以及宋宪、侯成麾下的丹阳新军,正在各自的划定区域内进行紧张而有序的休整。
连日鏖战的紧张气氛稍得缓解,却并未散去,而是转化为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炽热的战意。
人卸甲,马解鞍,兵器依旧置于触手可及之处。
医官穿梭于营帐,为伤兵诊治;后勤辅兵忙着补充箭矢、修缮甲胄、喂饱战马;士卒们则抓紧时间休息,咀嚼着干粮,低声交谈着之前的战斗,眼神中虽有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血火考验后的沉稳与对下一场战斗的渴望。
是夜,将军府内灯火通明,一场不算奢华却足够犒劳军心的庆功宴正在举行。
吕布端坐主位,一身常服,并未披甲,但伟岸的身躯和不怒自威的气场,自然而然地成为全场的中心。
他首先举起了盛满酒浆的陶碗,目光扫过麾下这些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
诸位!吕布的声音洪亮,压过了堂内的嘈杂,铚县,以寡敌众,打得漂亮!让袁公路的先锋大军,寸步难行,撞得头破血流!
文度、公达!他看向这两位并州将领,初经大战,便显峥嵘!守如磐石,退如潮落,令行禁止,好!本侯心甚慰!
宜禄、孟和!他目光转向并州轻骑将领,你二人率领轻骑,纵横敌后,如入无人之境,断其粮道,惊其营盘,搅得他后方天翻地覆!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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