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部署刚定,众文武还未完全散去,沉重的脚步声便伴着甲叶铿锵闯了进来。来者正是吕布麾下最核心的骑将,自并州带出的铁杆心腹——魏越与成廉。
这两人一站定,厅内气氛便为之一变。
成廉那铁塔般魁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小半边门廊,满脸虬髯根根戟张,眉宇间煞气翻涌,还未开口便已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而站在他身侧的魏越,虽身形不似他那般雄壮,却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精悍,尤其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被冷落的不忿与急切,直勾勾地钉在吕布身上。
“将军!”成廉那破锣嗓子率先炸响,声震屋瓦,“为何此次西征,只让秦谊、庞舒那两个小子率轻骑随行?俺和老魏呢?留在下邳看家不成?”他性子急如火,不满与焦虑毫无遮掩,第一时间便以最大的音量爆发出来。
魏越紧接着开口,声音虽不似成廉那般震耳,却带着与底层士卒打交道练就的粗豪直率,更有一种锐利的穿透力:“将军,哪次硬仗恶战,我二人不是追随您左右,充当锋矢?讨伐袁术正是用兵之时,为何反倒不用我们?”他语速快而清晰,那双鹰目紧紧锁着吕布,透着对缺席主力决战的深深不解,更有一种无法追随在天下无双的主公身边冲锋陷阵的失落。
他们是从并州起就追随吕布的元从,是吕布执行斩首战术时最信赖的臂助,此刻被排除在外,心中憋闷可想而知。
吕布看着这两位老兄弟——一个如被抢了猎物的鹰,一个如被关在笼中的熊——那副又委屈又急切的模样,原本因权衡各方而有些阴郁的心情倒是散了不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故意板起脸,哼了一声:“怎么?让你们留在下邳,是闲着了吗?”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五百‘并州铁骑’的重甲训练到哪一步了?真当那是穿着玩的?没有合格的具装重骑,将来在平原之上,如何正面摧垮曹操的青州兵?如何踏碎袁绍的‘河北大戟士’?”
他走到两人面前,目光锐利:“你二人是这支未来王牌的统领!不在后方狠狠操练,盯着每一个环节,难道想跟着中军去淮南水网地带遛马吗?那里是轻骑和步卒的战场,不是你们重骑发力之所!”
魏越和成廉被这一连串的问话噎了一下。尤其是听到“重骑”和“未来王牌的统领”,两人眼神顿时变了。
他们亲眼见过,甚至参与过吕布构思的重骑试验性冲锋,那钢铁城墙般碾碎一切的威力,足以让任何渴望荣耀与胜利的武将热血沸腾。
统领这样一支军队,其意义远超参加一次可能只是“武装游行”的南征。恢复并州铁骑赫赫军威的渴望,瞬间压过了未能即刻厮杀的失落。
“这个……”魏越的气势矮了半截,挠了挠头盔,锐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恍然和尴尬,“将军,重骑自然重要,俺们不敢懈怠……只是,习惯了跟着您冲锋陷阵,这突然留下……”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对旧日荣耀的眷恋。
吕布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哦?若是觉得统领重骑枯燥,不想干了,现在换人还来得及。我看秦谊、庞舒他们……”
“别!将军!”话还没说完,魏越和成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成廉更是急得虬髯都要翘起来,生怕这到手的、能重现并州铁骑辉煌的机会飞了。
魏越连忙表忠心,语气坚决:“将军说笑了!重骑乃我军未来依仗,傻子才不干!俺和老成一定把那些崽子们操练得人马如一,铁甲铮亮,就等将军回来检阅!”
成廉也赶紧保证,声音如同擂鼓:“将军放心南下!重骑之事,绝无差池!若有闪失,末将提头来见!”他的暴躁和直接,此刻尽数化为了对任务的极端重视和立下军令状的决心。
看着两人前倨后恭,从兴师问罪瞬间变成信誓旦旦的模样,吕布终于忍不住笑骂出声:“滚蛋!赶紧去训练!本将军回来时,要看到一支初具锋芒的重骑,不是一群穿着铁甲不能破阵的废物!”
“得令!”魏越和成廉如蒙大赦,抱拳行礼,转身就往外跑。魏越步伐矫健迅捷,成廉虽魁梧如山却步履生风,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外,生怕吕布真改了主意。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吕布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知道,这支毁灭性的力量交给了最合适、也最渴望证明自己的人手中。
他们是手中最可靠、也最需要引导的利刃,锤炼这支重骑,亦是锤炼他们自身,为未来更广阔的战场,积蓄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重骑是他寄予厚望的杀手锏,绝不能有失。
而南征袁术……他望向南方,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这趟浑水,终究还是要蹚一趟了。
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先攻打沛国,试试水吧。
魏越、成廉刚走不久,议事厅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显得更为沉稳有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