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官道上,吕布凯旋的队伍浩浩荡荡,旌旗招展。
与来时纯粹的军伍肃杀之气不同,此番归程,队伍中夹杂了许多装饰华美的马车和骑着骏马的文士、家主。
糜竺、陈珪以及众多徐州豪强代表们,俨然已成为这支队伍的一部分。
他们不再是与州府若即若离的旁观者,而是急切想要融入核心的参与者。
沿途休息时,临时搭建的凉棚下,不再是简单的饮水歇马,而变成了一个个小型的交际场。
各家家主、代表们围聚在糜竺和陈珪周围,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投效的急切。
一位来自彭城的杜氏老者捋须感叹:“昔日陶恭祖(陶谦)在时,徐州屡遭曹操屠戮,惶惶不可终日。玄德公(刘备)虽仁德,却终是根基浅薄,难抗强邻。如今观温侯之武略,新军之雄壮,方知何为真正的安邦定国之主!我徐州,总算迎来真龙矣!”
旁边一位下邳附近的张氏豪强立刻接口:“正是此理!温侯甫定徐州,便大力推行农政,厘定税赋,肃清盗匪,如今又练出如此强军,内外皆安。我等世家受此大恩,正当竭尽全力,报效州府!听闻州府即将重开察举,征辟贤才,我家中有几个子弟,虽不敢说才具出众,却也熟读经书,通晓实务,正该让他们前去效力,略尽绵薄。”
“对对对!我家也有几个子侄,颇好武事,弓马娴熟,若能进入军中,哪怕从小校做起,为温侯执戟前驱,也是光耀门楣之事!”
这些议论,不再是空泛的恭维,而是带着明确的投资意向。
吕布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和稳定秩序,让这些本土精英看到了家族财富和地位得以保全并进一步提升的坚实保障。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这艘正在快速起航的巨轮,确保自己能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尚未抵达下邳,已有许多性急的家主派遣心腹家仆,快马加鞭返回族中,传达明确的指令:立刻挑选族中最出色、最有潜力的子弟,准备好履历、荐书,一旦州府发布招贤令,必须第一时间前往投递,务求抢占先机!
这些本土人才的涌入,如同百川归海,将迅速填补吕布势力因快速扩张而产生的中下层官吏及军官空缺。
他们将把吕布的政令贯彻到徐州的每一个乡亭,将州府的统治力真正延伸到基层。
自此,吕布的徐州政权,将不再仅仅是依靠并州元从和少数核心谋士的“外来”政权,而是深深扎根于徐州本土,与地方大姓利益交织、休戚与共的稳固统治集团。
下邳,糜府。
厚重的书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糜竺与糜芳对坐,案几上摆放着两盏清茶,却无人去动。
“二哥,那丹阳新军……当真如外界传闻那般,有吞虎噬狼之威?”糜芳压低声音,眼中仍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留守下邳处理家族事务,未能亲临东海,但通过各种渠道传回的消息,已让他心潮澎湃,又隐隐不安。
糜竺缓缓点头,面色凝重,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支沉默行军的玄甲军队:“百闻不如一见。若非亲眼目睹,为兄亦难想象,高顺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练出这等强军。其军容之盛,纪律之严,气势之烈,远超昔日陶恭祖麾下丹阳旧部,更非刘备所能企及。温侯……其志非小,其能亦远超我等先前预估。”
糜芳闻言,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他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如此说来,吕温侯真乃枭雄之资!大哥,我糜氏百年积累,富可敌国,然乱世之中,若无强权庇护,这万贯家财不过是引人垂涎的肥肉。如今看来,吕温侯这棵大树,值得我糜氏倾力依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提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大哥,我听闻……小妹(指糜贞)近来忧思成疾,病体沉重,恐……不久于人世。” 他观察着糜竺的神色,继续道,“族中有一庶出之妹,名唤糜潋,年方二八,姿容秀丽,性情也温婉。不如……将她接到下邳府中照料。倘若……倘若有机会,能得温侯青眼,我糜氏与吕氏若能结为秦晋之好,这关系,岂非更加稳固?”
糜竺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糜芳:“子方(糜芳字)!慎言!此等瞒天过海、李代桃僵之事,岂是君子所为?若传扬出去,我糜氏声誉何存?又如何面对…玄德公…唉!” 他话未说尽,但显然顾及到了那位可能“病逝”的正牌妹妹糜贞的感受,以及此事一旦泄露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糜竺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显示出内心的剧烈挣扎。
糜芳见状,知道兄长并非完全不动心,只是顾虑太多,便趁热打铁道:“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局势明朗,温侯根基已固,未来不可限量。不知多少人家盯着温侯后宅之位!若能成事,我糜氏便是外戚,与吕氏一荣俱荣,这其中的好处,远超些许风险。至于小妹那里……我们可以妥善安排,必不让她受了委屈,也会严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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