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势已久的并州轻骑,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秦谊他们早已侦知并标示出的防御薄弱处,狠狠地切入刘备军营!
他们训练有素,分工明确,熟练地进行穿插、分割、放火,将混乱、恐惧和死亡在瞬间放大至极致!
连日败退,家眷失陷,前途未卜,斥候被猎杀的阴影,早已让军心,尤其是那些丹阳兵的心理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
这突如其来、仿佛从天而降的致命夜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败了!全败了!”
“吕布杀来了!快跑啊!”
“中军完了!主公死了!”
各种绝望的呼喊在营中四处响起,真假难辨。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丹阳兵中疯狂蔓延、炸开!
炸营发生了!
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完全失去了指挥,为了夺路而互相推搡、践踏,甚至挥刀砍向挡路的同袍。
军官的呵斥声被淹没在疯狂的喧嚣中,整个营地彻底陷入了无法控制的、地狱般的混乱与自我毁灭。
刘备从短暂的噩梦中惊醒,听着营外震天的喊杀声、哭嚎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那越来越近、如同索命梵音般的“张辽在此”的怒吼,面如死灰,浑身冰凉。
张飞提着滴血的丈八蛇矛冲进大帐,须发戟张,声音带着无比的焦灼与暴怒:“大哥!营全乱了!丹阳兵炸营了,靠不住了!到处都是并州骑兵!”
刘备知道,大势已去,回天乏术。
他猛地抓住张飞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哑和最后的决断:“快!集合所有幽州老营弟兄和乌桓骑,从西南方向走!辎重、粮草、旌旗、鼓号,什么都不要了!轻装简从,快走!”
在核心的幽州老兵的拼死护卫下,刘备与张飞如同丧家之犬,抛弃了大队人马和几乎所有的物资,甚至来不及穿戴整齐甲胄,趁着极度的混乱,狼狈不堪地向西南方向亡命遁去,身影迅速被黑暗与烟尘吞噬。
张辽勒住战马,“黑云”人立而起,发出一声胜利的长嘶。
他看着眼前彻底溃散、如同无头苍蝇般奔逃的营地,和远处那支小小的、正在拼命逃窜的火光,并未下令深追。
他的战略目标已经超额完成。
他扬起滴血的长刀,声音传遍战场:“收拢降卒!高喊:降者不杀,弃械免死!温侯仁德,只诛首恶!”
与此同时,秦谊和庞舒也指挥着斥候营从战场外围的阴影中现身,如同牧羊人般,协助骑兵维持秩序,堵截试图四散逃窜的溃兵。
他们用清晰而有力的声音,反复宣告,将生路摆在每一个惊慌失措的溃兵面前:
“放下兵器,跪地不杀!温侯有令,既往不咎!”
“都是汉家儿郎,何必自相残杀!温侯只要徐州安定,不戮降卒!”
“刘备已逃,尔等还要为谁卖命?”
失去了统一指挥、又无人逼迫死战的丹阳溃兵,在绝对武力的威慑和明确生路的承诺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们纷纷丢弃手中武器,如同被收割的麦秆般成片跪倒在地,黑压压地蔓延开去。
随后几日,更多失散在荒野间、如同惊弓之鸟的丹阳兵卒,听闻消息,也陆续从藏身之处走出,前来归附。
经此一役,吕布麾下整编的丹阳兵数量急剧膨胀,已接近万人之众,成为他手中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而刘备,则一夜之间,几乎失去了他在徐州惨淡经营的全部军事资本,再次变成了那个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身边只剩下寥寥数百余残兵的客将。
张飞跟在他身边,看着身后稀稀拉拉、人人带伤、士气低迷到极点的队伍,虎目含泪,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路旁一棵碗口粗的树上,树干剧烈震颤,木屑纷飞,他却憋闷、痛苦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刘备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来路,那里只剩下一片被晨曦微光勾勒出的、灰暗而遥远的地平线。
他的目光空洞,脸上刻满了风霜与失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唯有那双紧握缰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严重发白的手,隐隐透露出他内心深处那不甘屈服的意志,却又在现实面前倍感无力的、无比痛苦。
州牧府正厅。
秦谊与张辽并肩而立,身上还带着战场未散的征尘。
秦谊率先上前,将一份详尽的斥候行动简报呈上,语气沉稳克制:“将军,斥候营奉命遮蔽战场,历时三日,共计猎杀、俘获敌军斥候一百三十七人,清理其外围哨探二十一处。短短三日,刘备军已无法获取我军任何动向,其斥候活动范围被压缩至营寨五里之内。”
紧接着,张辽踏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胜利的余威:“将军,末将奉令率八百轻骑长途奔袭敌军,趁敌耳目闭塞、军心惶惶之际,于昨夜子时突袭刘备大营。彼等炸营自乱,溃不成军。刘备仅率数百亲随狼狈南窜,其部众、辎重尽数遗弃。此战,共收降丹阳兵卒约四千三百人,缴获军械、粮秣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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