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日子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有些模糊,时间仿佛被拉长,又像是被压缩。疼痛逐渐从尖锐变得钝重,成了背景音里持续的低鸣。除了定时查房的医生和沉默寡言的护士,苏婧每天会固定出现一次,停留时间不长,通常是同步最新情报进展,确认我的恢复情况,留下必要的物品,然后离开。她的探望像精确的军事调度,高效,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距离。
直到第四天下午,病房门被再次轻轻敲响。
“进。”我以为是护士换药。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夜莺”。
她依旧穿着那身哑光的黑色作战服,仿佛刚从某个数据终端前离开,风尘仆仆。手上没有鲜花或果篮,只提着一个银色的、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金属密码箱。她的脸色比在码头时更加苍白些,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青影,但那双墨蓝色的瞳孔依旧清澈锐利,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传感器。
她走进来,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目光快速扫过病房环境,最后落在我身上,尤其是在那些厚厚的绷带和监测仪器上停留了一瞬。
“看来你还活着。”她的开场白和苏婧一样缺乏寒暄,直截了当,但语气里没有苏婧那种刻意的疏离,更像是一种基于事实的陈述。
“暂时。”我靠在升起的床头上,回了两个字。
她走到床边,将那个金属密码箱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你的个人终端,初步修复并做了安全加固。里面有一些‘孔雀’认为你可能需要的……‘娱乐资料’。”她说到“娱乐资料”时,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牵动了一下,带着点对“孔雀”品味的无言评价。
“另外,”她打开密码箱,里面并非终端,而是几块独立的、造型奇特的硬件和数块储存芯片,“这是从那个风衣男目镜里提取的残存数据,以及我对‘归墟’已知信息的部分逆向工程模型。”
她拿起一块储存芯片,插入一个便携式读取器,连接到我的加密终端上。屏幕亮起,复杂的数据流和三维模型开始滚动。
“通讯模块的加密协议很独特,借鉴了至少三种已知的军用标准,但核心算法是全新的。我剥离了外层伪装,追踪到几个短暂的、指向海外服务器的信号跳跃点,但最终端是空白,像是被某种……‘黑洞’系统吞噬了。”她语速平稳,如同在做一个技术汇报,“不过,在数据残片里,我捕捉到一段重复出现的、被多次擦写覆盖的底层代码碎片,经过重构,可能是一个坐标的片段,或者……某种计数序列。”
她将一段经过复杂处理后的代码放大显示在屏幕上——【…7…84…Ψ…】
“Ψ?”我盯着那个希腊字母。
“在部分隐秘学科和某些极端组织的内部符号体系里,它有时代表‘终极’、‘湮灭’,或者……‘入口’。”“夜莺”解释道,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结合‘归墟’这个名称,值得注意。”
她又调出那个空空如也的BX-17货柜内部扫描图。
“环境维持系统的设定参数非常极端,超低温,近乎绝对真空,并且有强磁场屏蔽。这种环境通常用于保存某些对常规环境极其敏感的特殊材料,或者……进行某些高能物理的临界实验。货柜内部残留的微量元素分析正在进行,但目前没有匹配已知数据库的记录。”
她提供的信息量巨大,条理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指向更深层的谜团。她的探望,更像是一次高质量的技术简报。
做完这一切,她收起设备,合上密码箱。
“‘孔雀’在追查那几个海外服务器跳板,暂时没空来看你。他让我带话,”她模仿着“孔雀”那有点欠揍的语气,“‘老陆,赶紧好起来,哥们儿发现了个好玩的地方,下次带你去炸鱼’。”
我几乎能想象“孔雀”说这话时的表情。
“夜莺”说完,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墨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理性:“你的身体数据我同步接收了。恢复速度优于基准线17%,但神经反射和肌肉强度仍低于阈值。建议继续静养,至少完成基础愈合周期。”
这是她表达的“关心”,以一种独一无二的、属于“夜莺”的方式。
“明白。”我点头。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提起密码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终端屏幕上那段诡异的代码 【…7…84…Ψ…】 还在微微闪烁。
我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夜莺”带来的信息在脑中盘旋——全新的加密协议、黑洞服务器、代表湮灭的Ψ、极端保存环境、未知元素……
“归墟”的面目非但没有清晰,反而变得更加诡异和深邃。这短暂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眼中,那虚假的平和。
远方,闷雷已然隐隐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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