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婚事正在有条不紊的准备中,只比他小一岁的四公主也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兴充容看着女儿清丽的面庞,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担忧。这么多年,她依靠着盈贵妃当年的一点善意和容妃的庇护,终于是将女儿拉扯长大。如今六皇子已经订婚,她的女儿怕是也留不了多久了。以前,她还曾经有过幻想,前头的几位公主都远嫁了,她的女儿是不是有机会留在京城,哪怕是尚给一户门庭不显的人家呢,只要能留在京城,留在她的身边,她都是愿意的。可是,眼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皇帝始终没有开口为她修建公主府,兴充容就知道,她的希望终究只是奢望罢了。
这些日子,兴充容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心慌,终日惴惴不安,好像就要发生什么事一样。此刻的兴充容还不知道,皇帝已经替四公主找好婆家了。
“段氏?西南的那个段氏?”盈贵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睁大眼睛向皇帝反复确认了几次,得到的反应都是皇帝的点头。
“还请陛下三思!”盈贵妃不得不为四公主再争取一次,那是个顶好的孩子,每每来关雎宫总是高兴的不行,小时候甚至还跟着三公主唤过她几声“姨母”!
“朕也舍不得她,只是段氏一族一直雄踞西南,时至今日已有四百余年。大齐朝还没建立时,段氏就已经封王了。当年太祖皇帝征战四方,段氏眼见太祖身聚龙气,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伟业,这才自愿削爵为民,又把女儿送进太祖的后宫为妃。后又因治理西南、平乱有功才被再度封为国公,也是如今唯一一个不在京城的国公。年初,他们派人来朝贺就提了想要和再度与皇室联姻的想法,只是这几十年间,段氏并无一女,故而想求一宗室女嫁过去。”皇帝对盈贵妃说起来龙去脉。
“陛下也说了,他们只求一宗室女啊,何必非要舍了四公主?”盈贵妃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你也知道,自先帝起,宗室凋敝,人数已经大不如前了。如今血缘上还算近的那些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唯独只有两人年龄最合适,一个是四公主,另一个就是老十二的女儿。蕙儿,若你是朕,你选谁?”皇帝问道,皇帝口中的老十二,是皇帝唯一还在世的兄弟,当年的十二皇子,如今的恪郡王。
“臣妾惶恐。”盈贵妃不敢接话,只能起身请罪。
“罢了,朕也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皇帝拉了盈贵妃一把,示意她坐下说话。
“西南边陲,环境肯定是异于京城的,朕也十分担心四公主能不能受的了。而且,那里距京城路途遥远,传信也十分不便,朕是真的不想让四公主去。可是,朕也是着实没有办法啊。段氏不开口就罢了,既然他们开口了,朕就没有不允的道理。蕙儿,你应当能理解朕。”皇帝嘴里说着舍不得,可眼中流露出的意思分明是“大势已定,别让朕为难”的意思。
“陛下想让妾做什么?替陛下去劝容妃和兴充容吗?”盈贵妃避开皇帝的目光,问道。
“不必。”皇帝否定了她的猜想说道“朕已经定了就无从更改,朕是想让你替四公主打点嫁妆。容妃体弱,兴充容出身不高,朕怕委屈了四公主,还是蕙儿出面朕更放心些。”
“是,妾遵旨。”盈贵妃起身接旨。
“你今日累了,朕就不多留了,改日再来看你。”皇帝看出盈贵妃的态度不复他进门时的热络,虽然想不通原由但他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你不爱搭理朕,自然有人愿意。
“是,臣妾恭送陛下。”盈贵妃没有要送皇帝出门的意思,只在门前行礼。
皇帝见状也不再多留,直接抬脚离开。
皇帝走后,春莺和夏蝉、冬雀一起关切的围了上来。大晚上的,都用过晚膳了,皇帝竟然没留下,这情况可不多见啊。只听春莺率先问道“娘娘没事吧?可是陛下说什么了?”
徐蕙听了摇摇头,示意她们一起进内室说话。徐蕙坐在榻上,面色不是很好看,低声说道“陛下要把四公主许给段氏。”
“?”春莺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瞬之后才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段氏?西南的那个。。段氏?”
只见徐蕙缓缓的点了点头,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一番,皇帝此举也太狠心了,那不是别人,是当初几乎被太祖皇帝屠戮殆尽的段氏啊!这哪是嫁女儿,分明是给仇人的祭品啊!
民间百姓也许不清楚,大齐朝开国皇帝和西南段氏的恩怨,可但读过些史书的,怎能不知道皇帝刚刚轻描淡写的“自愿削爵为民”这几个字的份量,分明是你祖宗把人家杀的几乎断子绝孙,后来段家无奈之下献出那个据说“身负凤命”的女儿,又将前朝获封的王位舍弃,才最终换来了一线生机。后来你们这些中原武将不能安民,逼得西南番民屡次揭竿而起,时任皇帝才不得不重新启用段氏,封了个国公以示重用。后;来几代帝王都只是勉强的守成之君,维持与世家的平衡尚且不易,根本没时间也没能力插手西南事务,这才让段家缓过一口气来,如今再一次有崛起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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