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雪凝死在元启帝山陵崩的那年冬天,一个大雪的清晨。已经垂垂老矣的碧枝来叫她起床时,发现苗雪凝已经死去,面带微笑的死去。碧枝很镇静,在秋天里听过先帝的丧钟时,她就有预感,果然在今天应验了。碧枝给苗雪凝整了整衣冠,自己跪在窗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就像当年第一次在苗府见到苗家大姑娘一样。
“奴婢给姑娘请安。”时年八岁的碧枝被母亲领着来给自己未来的主子磕头,这是她第一次进到夫人的正房里,也是第一次见到苗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随着苗姑娘年岁渐长,府里开始筹备她的婚事。可苗姑娘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她早就为自己选定的情郎,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有志气!你放心,为父定然为你争来这太子妃之位。”苗大将军在知道女儿的心思后非但不反对,反而赞赏有加。随后苗姑娘就是常常进宫参加各种宴会,在京郊佛寺中“偶遇”前来礼佛的太子殿下,在他面前收起全部锋芒,只展现出矜持的爱恋和绵绵的情意。太子殿下被打动了,他亲自去求皇后娘娘,要苗家姑娘做太子妃,可惜圣意难违,最终宫里选定了当时的安乐侯孙家嫡长女孙婉贞为太子正妃,苗家雪凝和安家连枝为太子侧妃。
“孙婉贞!她凭什么跟我抢殿下,她哪里比我好?为什么?我不甘心!”接到圣旨的苗雪凝在夜晚不甘的哭诉,碧枝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姑娘。自己的姑娘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姑娘,没人比得过她!如今姻缘上竟然要屈居人下,碧枝都替她叫屈。
“姑娘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碧枝只能苍白的劝说。
“伤了才好!反正我也做不成太子妃了,好不好的又能怎么样?”苗雪凝自暴自弃的说道。
“姑娘这话可不对,要哭也要在太子殿下跟前哭才是,让他知道姑娘有多伤心。”同样是苗雪凝的贴身丫鬟的燕草可就比碧枝会说话多了。
“什么意思?”苗雪凝暂停了哭声,问道。
“姑娘,孙家的占了太子妃的位置不假,可若姑娘更能得太子殿下的青睐,难道太子妃的位置不能换人坐吗?”燕草怂恿道。
“你接着说。”苗雪凝说道。
“姑娘!”碧枝急的阻止,可被苗雪凝的一个眼神噤声了。她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了。
“安乐侯家只是个破落户, 那孙姑娘能有什么本事?您虽然做了侧妃可要早她三个月进东宫,这就是您的机会啊。也让太子殿下看看,谁才是东宫女主人的最佳人选!”燕草说的慷慨激昂,仿佛未来一片坦途。
“你说的对!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你们二人会跟我一起进东宫,务必在孙家的那位进宫之前,替我牢牢掌控住东宫发的一切。”苗雪凝说道“我会让太子殿下知道,我的委屈和我的能耐。”
“是,姑娘放心,奴婢愿效死力!”燕草信誓旦旦的说道。碧枝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她默默的跪下磕头,她想“就让燕草表现去吧,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守在姑娘身边。”
苗雪凝进了东宫后就很得太子殿下的看重,尤其是当苗大将军在一次重返边境后,太子对苗侧妃几乎是圣宠了,唯一的遗憾是,二人始终没能有一个孩子,确切的说,是东宫一直没有新生命的诞生,直到前朝开始有一些不好的声音,太子妃终于有孕了。太子妃有孕后,苗雪凝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冷落的滋味,也第一次正视了侧妃和正妃之间的差距。
原来,苗雪凝一直不觉得自己这个侧妃和孙婉贞的正妃之间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能不能用金器之类的微末小事罢了,自己还嫌金器粗笨不爱用呢。二人之间,太子殿下和宫里的皇后娘娘不论是赏赐上还是言语上都更偏向自己,她孙婉贞不过端这个空架子罢了。然而今时今日,苗雪凝才觉出差距来,太子妃有孕,可能诞下太子的嫡长子,宫里宫外的风向一下子就变了。太子下朝后总是要先去正院看望太子妃,常常陪她一起用膳,即便晚上不歇在那里,也不会到自己这里来了。那些侧妃、良娣、襦人乃至侍妾们都让他流连。这是怎么了,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吗?是因为前些日子差点冲撞了有孕的太子妃吗?你是怪我了吗?是我真的做错了吗?你别不来啊,我会改的,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
自此,苗雪凝越在太子面前越发压抑自己的性子,即使满东宫的人都知道苗侧妃不好惹,可在太子殿下面前,她永远是柔顺可人的,偶尔有些任性也不过分,反而让太子更加宠爱她。苗雪凝终于找到了自己在太子面前该有的样子,就这样装下去吧,她想。只要他心里有我,我愿意为他装一辈子。
也许是老天都觉苗雪凝压抑的可怜,太子妃疼了一天一夜还是只诞下一位女婴。即便太子和宫里都很高兴,可太子并不太去正院安寝了,苗侧妃一人几乎包揽了太子的全部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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