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封锁了两黄旗,豪格在盛京城里骂娘。
皇太极在老林子里,却是在笑。
那笑声,像风刮过干枯的树杈,干涩,又带着股子狠劲。
“主子,您这一招真绝。”
索尼站在一旁,眼里全是崇拜。
“就五十个人的血,把多尔衮吓得把两黄旗当贼防。现在盛京城里,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图尔格正带着人擦刀。
他手里这把刀,前些日子还满是铁锈,现在已经磨得锃亮。
是用那些正白旗士兵的磨刀石磨出来的。
皇太极坐在那张虎皮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
那是从抚顺关一个哨卡的小头目身上搜出来的。
“多尔衮这人,心眼多,心胸小。”
“他太聪明了,聪明人就容易多想。”
“他越是把眼睛盯在豪格身上,咱们这儿,就越安全。”
皇太极把令牌往桌上一扔,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但光安全没用。”
“咱们现在就是一群躲在耗子洞里的狼。饿不死,也吃不饱。”
“要想真正让他疼,得让他流血。”
他站起身,走到那一群刚刚操练完的新兵面前。
两千人,衣甲不全,但那种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是见过血的眼神。
“索尼,这附近,哪儿最有油水?”
索尼都不用想,脱口而出:“抚顺关。”
“那可是咱们起家的地方,也是盛京的北大门。里面囤着两白旗换防的粮草,还有从北边搜刮来的皮毛人参。”
“可是……”索尼顿了顿,“主子,那是关城。城墙高三丈,里面有三个牛录的正白旗精锐守着。咱们这点人,没攻城器械,拿什么打?”
皇太极走到索尼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说我要攻城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打仗,靠的是这儿。”
“抚顺关的守将是谁?”
图尔格想了想:“听说是叫巴海。是个老将了,以前跟着老汗王打过不少仗。”
听到这个名字,皇太极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久违的温情,但更多的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巴海啊……”
“当年萨尔浒之战,他的命,是朕背回来的。”
“去,给他送封信。”
……
两天后的夜里。
抚顺关。
这地方对于后金来说意义非凡。
当年老汗王努尔哈赤就是先打了抚顺,才算是真真正正起了兵。
如今,这里是多尔衮的心腹之地,屯兵不多,但这关卡的意义,那是脸面。
守将巴海正坐在城楼的岗哨里喝着热酒。
他五十多岁了,老了。在人才济济的八旗里,算是被边缘化的人物。
多尔衮看不上他这种老人,嫌他暮气重,这才被打发到这儿来看大门。
“巴统领!”
一个亲兵急匆匆地跑进来,神色慌张。
“外面……外面有这东西射进来了!”
亲兵手里捧着一支箭,箭杆上绑着一块布。
巴海放下酒碗,醉眼惺忪地接过来。
只看了一眼,他的酒全醒了。
那布上没有什么文字,只是一件被撕下来的半旧中衣的衣角。
衣角上用血写着八个字:
“萨尔浒畔,救命之恩。”
巴海的手开始抖。
这字迹,这笔锋,他太熟悉了。
还有这布料,那不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
“是他……真的是他?”
巴海脑子里嗡嗡作响。
前些日子大贝勒代善私下里跟他喝酒时,酒后吐真言,说大汗可能没死,是被明朝扣了。
他当时只当是醉话。
现在拿着这块布,当年的那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晃。
萨尔浒的死人堆里,四贝勒皇太极浑身是血,背着大腿中箭的他,一步步爬出了死人堆。
“巴海,别死,给老子活下去!咱还要一起打天下!”
巴海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人呢?射箭的人呢?”
“在城下喊话呢。”亲兵小声说,“他说他是主子的奴才,有主子的亲笔信要给您。”
半刻钟后。
城楼上只剩下巴海和索尼两个人。
其他的兵都被支开了。
索尼穿着一身破棉袄,脸上满是冻疮,但腰杆挺得笔直。
“巴统领,别来无恙。”
巴海哆嗦着接过那封信。
信是用炭笔写在桦树皮上的。
“巴海,朕还活着。多尔衮窃国,朕要拿回来。开门,朕给你一场富贵。不开,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没有寒暄,只有赤裸裸的威胁和命令。
这才是皇太极的脾气。
巴海看完了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咚咚响。
“主子啊!真的是主子啊!”
“奴才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您了!”
“多尔衮那个畜生,对外说您重伤昏迷,我们这些老人想去探视都被挡回来了!”
索尼冷冷地看着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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