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二，清晨。
孙传庭的“商队”在一处荒废的山神庙里休息。一夜奔波，人困马乏，但好在没有再遇到埋伏。
秦婉如检查完周围环境，回来禀报：“大人，这里很安全，三里内没有人家。我们可以休息两个时辰再走。”
孙传庭点点头，对吴铭道：“把地图拿来。”
吴铭从行李中取出地图铺在地上。孙传庭指着地图上的位置：“我们现在在这里，距离保定府还有八十里。如果今天赶到保定府，明天就能到真定府，后天……腊月十四，应该能到河间府。”
“河间府距离南京还有七百里。”秦婉如皱眉，“就算日夜兼程，腊月十五之前也赶不到了。”
“赶不到也要赶。”孙传庭道，“腊月十五那晚，我一定要在南京。”
“可是大人，何总兵和骆镇抚都说，腊月十五那晚，南京不安全。您回去，可能是自投罗网。”
“我知道。”孙传庭看着地图，“但正因为不安全，我才要回去。陛下、皇后、太子都在南京，如果夜蛟营真的在宫里发动政变，我必须去保护他们。”
吴铭忽然开口：“大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范先生……范永斗曾经说过，腊月十五那晚，宫里会‘自己乱起来’。他说，不需要他们动手，宫里的人就会互相残杀。”
孙传庭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具体我不知道，但范先生说，他在宫里埋了很多‘钉子’。这些钉子平时不会动，但到了关键时刻，会同时发难。而且……他说，最大的钉子，就在陛下身边。”
陛下身边？孙传庭脑中飞快闪过几个人：王承恩、曹化淳、高起潜……还有那些贴身侍卫、宫女太监。
谁会是那颗“最大的钉子”？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腊月十五那晚，陛下会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吴铭努力回忆，“然后，陛下会做出一个选择。无论选什么，都是错的。”
孙传庭感到一股寒意。这是一个心理战——不是要杀皇帝，而是要逼疯皇帝。让他怀疑所有人，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让他众叛亲离。
好毒的计策。
“大人，”秦婉如道，“如果真是这样，您回南京，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至少，我能保护陛下。”孙传庭站起身，“哪怕只能保护他一时，也是我作为臣子的本分。”
他看着秦婉如和吴铭：“你们如果怕，可以不去。本官不怪你们。”
秦婉如笑了：“大人太小看我们女卫营了。既然跟了大人，就要跟到底。”
吴铭也道：“我这条命是大人救的，大人去哪，我去哪。”
孙传庭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南京，去会会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他走出山神庙，看着东方初升的太阳。阳光刺破晨雾，洒在荒凉的山野上。
腊月十二的早晨，寒冷而清澈。
距离腊月十五，还有三天。
三天后，大明江山，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而他，必须在这三天里，赶到南京，揭开所有阴谋，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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