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夜,金山寺客院。
李明睡不着。他反复翻阅沈默给的笔记,越看越心惊。如果笔记是真的,那“渔父”就不是简单的政敌或叛徒,而是一个延续了八十年的秘密组织。这个组织的初衷是好的,但现在已经异化成毒瘤。
“陛下,”王承恩小声说,“子时了,该歇息了。”
“外面有什么动静?”
“秦姑娘带着女卫营在巡逻,郑总兵的水师封锁了江面,赵千总的人在寺外布防。”王承恩顿了顿,“只是……镇江知府求见三次了,说是本地士绅准备了接风宴……”
“告诉他们,朕累了,明日再说。”
王承恩退下后,李明走到窗前。金山寺建在江心岛上,窗外就是滔滔江水。月色下,江面泛着银光,很美,但也藏了太多秘密。
忽然,他眼角瞥见一抹黑影——从对面僧寮屋顶闪过!
“有刺客!”他本能蹲下。
几乎同时,窗纸破裂!三支弩箭射入,钉在他刚才站的位置!箭尖幽蓝,显然是淬了毒!
门外传来打斗声。秦婉如的厉喝:“护驾!东北角屋顶!”
脚步声、刀剑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李明躲在窗下,握紧怀中的燧发手枪。这是他让军器局特制的防身武器,虽然只有六发子弹,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打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门被推开,秦婉如冲进来,左臂有一道刀伤,鲜血直流。
“陛下!刺客已击退,擒获两人,余者逃窜。”她喘息着,“但……但我们死了三个姐妹。”
女卫营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减员。
李明看着她手臂的伤:“你先包扎。”
“臣没事。”秦婉如倔强地站着,“陛下,刺客是夜蛟营的人。被擒的人招供,他们是受湖广万元吉指使,目标不是刺杀,是制造混乱,让陛下取消南巡。”
万元吉?李明想起这个人,致仕的户部侍郎,在湖广颇有势力。
“他们还招了什么?”
“说……说这只是开始。”秦婉如声音发颤,“‘渔父’在沿途都布置了人手,有的是刺杀,有的是破坏,有的是……煽动民变。”
民变。李明心中一沉。这才是最可怕的——如果百姓被煽动起来反对他,那新政就真的完了。
“陛下,”郑森和赵大勇也赶来了,两人都带着伤,“江面发现可疑船只,已被击沉。但臣担心,这只是试探。”
“当然是试探。”李明起身,看着窗外渐渐平息的黑夜,“他们在试探我们的防备,也在试探朕的决心。告诉所有人:南巡继续,行程不变。但从今夜起,所有行程保密,所有接见取消。朕要看看,是他们的箭快,还是朕的刀快。”
六月二十五,山海关。
袁崇焕看着手中的密信,手在颤抖。信是范永升的侄子送来的,内容很简单:范永升在保定“暴毙”,所有账目被卢象升查获。信末附了一句话:“若事泄,可北来,大汗虚位以待。”
皇太极的招揽。
“将军,”亲兵小心翼翼问,“这信……”
“烧了。”袁崇焕将信扔进火盆,“另外,告诉送信的人:我袁崇焕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让他回去告诉他的主子,别再费心了。”
亲兵退下后,袁崇焕独自坐在黑暗中。火盆里的信纸渐渐化成灰烬,但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大汗虚位以待”。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孙传庭在怀疑他,卢象升在查他,朝中那些政敌更是虎视眈眈。如果范永升的事被捅出去,哪怕他是清白的,也难逃猜忌。
可是北投?他做不到。宁远城头的血还没干,锦州城下的魂还在哭。他袁崇焕可以死,但不能叛。
门外传来脚步声。袁崇焕警觉地按剑:“谁?”
“是我。”孙传庭的声音。
袁崇焕一愣,连忙开门。孙传庭站在门外,风尘仆仆,脸色苍白——他伤还没好,竟然从山海关赶来了。
“督师?您怎么……”
“来看看你。”孙传庭走进来,看着火盆里的余烬,“也来看看,辽东的军心。”
两人对坐,一时无言。良久,孙传庭开口:“范永升死了。”
“我知道。”
“卢象升查到的账目,涉及六千石军粮。”孙传庭盯着他,“元素,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袁崇焕苦笑:“督师,若我说我完全不知,您信吗?”
“我信。”孙传庭点头,“但我信没用,要陛下信才行。元素,现在朝中有人在搞你,北边皇太极也在拉你。你站在悬崖边上,一步错,就是万丈深渊。”
“那督师觉得,我该怎么走?”
孙传庭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这是我给陛下的密奏,替你辩白的。但光辩白没用,你得立功——立大功。”
“什么功?”
“陛下南巡,最缺的是什么?是钱。”孙传庭缓缓道,“辽东这些年,走私猖獗,晋商、官绅、甚至边军将领,都参与其中。你若能把这些蛀虫挖出来,抄没的家产,就是陛下的南巡经费。这份功劳,足以抵过任何猜疑。”
袁崇焕眼睛亮了:“督师的意思是……”
“我留在山海关养伤,你带一支精兵,秘密入关。”孙传庭压低声音,“晋商的老巢在山西,但他们在直隶、山东都有据点。我给你名单,你一个个端掉。记住,要快,要狠,不留活口。”
这是将功赎罪的机会,也是……与过去彻底决裂的机会。
袁崇焕起身,深深一揖:“谢督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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