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四,漠南草原。
皇太极坐在金帐中,看着跪在面前的科尔沁部台吉奥巴。
“你说左良玉求援?”他语气平静。
“是、是……”奥巴汗如雨下,“明国皇帝水淹襄阳,左将军撑不住了。求大汗发兵相救,事成之后,愿割河套……”
“河套?”皇太极笑了,“河套本来就是蒙古人的,他左良玉凭什么‘割’给我?”
奥巴语塞。
“奥巴,”皇太极起身,走到他面前,“你知道我为何西进吗?”
“臣……不知。”
“我不是来救左良玉的。”皇太极蹲下,看着奥巴的眼睛,“我是来收编科尔沁的。”
奥巴脸色煞白。
“左良玉勾结科尔沁,形同叛明。我大清趁明军与他交战,吞并科尔沁,既得实利,又能在明朝那里卖个人情——你看,我帮你们剿灭了勾结蒙古的叛将。”皇太极拍拍他的肩,“多好的买卖。”
“可、可是大汗,左良玉若败,明国皇帝下一个目标就是……”
“就是我,对吗?”皇太极起身,走回座位,“所以才要快。在明国皇帝收拾完左良玉之前,我要先吞并科尔沁,再联合漠北诸部。到时,我控弦之士可达二十万,他明朝刚经历内乱,拿什么跟我打?”
奥巴瘫倒在地。他终于明白了,从一开始,左良玉就是皇太极的棋子,科尔沁也是。所有人都在这位大汗的算计中。
“报——”探子冲进金帐,“襄阳急报!汉水决堤,襄阳已成泽国!左良玉……生死不明!”
帐中一片死寂。
皇太极缓缓闭上眼睛,良久,睁开:“传令全军:即刻东返,回沈阳。”
“大汗?”诸将不解,“不趁机南下吗?”
“现在南下,是帮明国皇帝收拾残局。”皇太极冷笑,“我要等他收拾完烂摊子,精疲力尽时,再给他致命一击。”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黄河:“传信给大同、宣府的守将,就说……大清愿与他们互通有无。粮食、铁器、盐巴,要多少有多少。”
他要从内部腐蚀明朝的边防。
战争,从来不止在战场。
浊浪之后
三月初五,襄阳城外。
李明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语。
汉水咆哮而下,冲垮了襄阳城墙,淹没了街道房屋。曾经的湖广重镇,如今只剩一片汪洋。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尸体、家具、牲畜,像一锅煮烂的粥。
“陛下,”王承恩声音沙哑,“找到左良玉了。”
“在哪?”
“西门城楼。他……自缢了。留下遗书,说‘悔不听人言,误信外虏,今以死谢罪’。”
自缢。还算有点气节。
“叛军呢?”
“溺毙万余,俘虏三万。其余溃散。”王承恩顿了顿,“百姓……初步统计,淹死五万余人,无家可归者十数万。”
五万。这个数字在李明脑中盘旋。
“传旨:免湖广三年赋税,从内帑拨银五十万两赈灾。所有无家可归者,由官府安置,分发种子农具,助其重建家园。”
“是。”王承恩犹豫道,“那阵亡将士的抚恤……”
“加倍。”李明转身,不再看那片汪洋,“还有,追赠李定国都督同知,荫二子。其灵柩运回京师,朕要亲祭。”
他走下高坡,忽然一个踉跄。王承恩急忙扶住,发现皇帝的手冰冷如铁。
“万岁爷?”
“没事。”李明站稳,“只是……有点累。”
他确实累了。从穿越至今,不过三年,却像过了三十年。杀人,整军,改革,平叛,现在又水淹襄阳,五万条人命……
“陛下,”一个将领兴奋地跑来,“大捷!襄阳已克,左良玉已死,叛军覆灭!这是不世之功啊!”
李明看着他年轻而兴奋的脸,忽然很想问:你知道这“不世之功”下面,埋着多少白骨吗?
但他没问。他只是点点头:“辛苦诸位将士了。传令,犒赏三军。”
“谢陛下!”将领欢天喜地跑了。
王承恩小心翼翼道:“万岁爷,南京有密报。”
“说。”
“三月初三夜,曹化淳、赵之龙矫诏谋逆,欲立福王。幸得方以智、徐骥提前部署,郑森水师又恰抵南京,已平定叛乱。但……”
“但什么?”
“那份假圣旨,笔迹印鉴与真品无异。方大人怀疑……朝中有能接触陛下行营文书的高官,叛变了。”
李明脚步一顿。
能接触他行营文书的,不超过十人。王承恩、袁崇焕、孙传庭、徐骥、方以智……都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是谁?
他想起那个雨天,在乾清宫偏殿,他对那个人说:“朕把后背交给你了。”
难道……背后已插满刀剑?
“陛下,”王承恩低声问,“是否要彻查?”
李明沉默良久,摇头:“不。现在查,会动摇军心。等回南京再说。”
他望向东南方向,那是南京。
那里有他一手建立的新政,有他信任的臣子,也有……想置他于死地的叛徒。
襄阳之战结束了。但真正的战争,也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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