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南京。
徐骥站在乾清宫窗前,看着宫墙外的夜空。今天是上巳节,本该是曲水流觞、文人雅集的日子,但南京城却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太静了。静得不像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
“方大人那边有消息吗?”他问。
身后的镜鉴司千户骆十三摇头:“方大人自两个时辰前进宫后,再无音讯。他让卑职转告徐大人:今夜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府。”
不要出府。这意味着,方以智预感到要出大事。
“宫禁呢?”
“一切正常。但……”骆十三压低声音,“酉时三刻,曹化淳调走了乾清宫一半的侍卫,说是奉皇后懿旨,加强后宫守卫。”
曹化淳?他不是在凤阳守陵吗?何时回的南京?
徐骥心中警铃大作。曹化淳是魏忠贤余党,虽然崇祯初年清算阉党时他侥幸逃脱,但一直不得重用。此时突然出现,还调动宫禁……
“不好!”他猛地转身,“快!去皇宫!”
“可是方大人说……”
“顾不得了!”徐骥抓起佩剑,“若我所料不差,今夜有人要行废立之事!”
两人冲出府门,却被眼前景象惊住——街道上,一队队士兵正在集结,火把如龙,甲胄森然。看旗号,是南京守备勋臣赵之龙的人马。
“赵之龙?”徐骥心中一寒。赵之龙是开国功臣之后,世袭忻城伯,掌南京守备,麾下有三万兵马。他若反了……
“徐大人!”一个文官跌跌撞撞跑来,是翰林院编修陈子龙,“不好了!赵之龙带兵围了六部衙门,说要……说要清君侧,迎福王监国!”
福王!先帝万历之孙,当今皇帝的堂叔!
果然是要废立!
“陛下呢?”徐骥急问,“陛下可有密旨?”
“有!”陈子龙从怀中掏出一份黄绢,“这是酉时从宫里送出的,说是陛下八百里加急送回的密旨!”
徐骥接过,展开一看,脑中轰然作响。
旨意很简单:徐骥、方以智等“欺君罔上,祸乱朝纲”,着即革职拿问,押送京师。落款是崇祯四年三月初一,盖着皇帝行营的大印。
笔迹是皇帝的,印也是真的。
但这怎么可能?陛下正在前线平叛,怎么会突然下旨抓自己的心腹?
除非……这旨意是假的!
“徐大人,接旨吧。”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
徐骥抬头,见曹化淳在一队侍卫簇拥下走来,脸上挂着假笑。
“曹公公,”徐骥握紧圣旨,“这旨意,是何人传递?”
“自然是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曹化淳笑道,“怎么,徐大人怀疑圣旨有假?”
“我要见王承恩。”
“王公公随驾亲征,如何见得?”曹化淳脸色一沉,“徐骥,你敢抗旨?”
四周士兵围了上来。骆十三拔刀护在徐骥身前,但对方有数百人。
“曹化淳,”徐骥盯着他,“我问你:若这真是陛下旨意,为何不是锦衣卫拿人,而是你一个守陵太监?赵之龙一个南京守备,为何敢擅自调兵围困六部?福王远在洛阳,又如何‘监国’?”
一连三问,曹化淳脸色微变。
“徐大人好口才,”他冷笑,“但今夜,你说破天也无用。来人,拿下!”
刀剑出鞘!骆十三护着徐骥且战且退,但对方人多,渐渐被逼到墙角。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隆隆炮声!
不是一声,是连绵不断的炮声!来自长江方向!
“怎么回事?!”曹化淳惊问。
一个士兵飞奔而来:“公公!江上有舰队!打的是……是郑字旗!”
郑森!福建水师!
徐骥心中一亮。是了,郑森奉旨溯江而上,本是为支援襄阳战事,此刻竟到了南京!
“曹化淳,”他朗声道,“郑总兵奉旨平叛,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胡说!”曹化淳嘶声道,“郑森是海寇出身,定是来趁火打劫的!赵将军,快调兵……”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曹化淳咽喉!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街角高墙上,一个青衣文士持弓而立——正是方以智!
“镜鉴司听令!”方以智跳下高墙,“曹化淳、赵之龙矫诏谋逆,格杀勿论!其余从者,弃械不究!”
他身后,涌出数百黑衣武士,正是镜鉴司的密探精锐。
原来方以智早有防备!他故意入宫示弱,实则暗中调集了镜鉴司全部力量,又联络了正好抵达南京的郑森水师。
内外夹击,叛军大乱。
战斗持续到黎明。赵之龙被乱箭射死,其部众或降或逃。福王在王府中被“请”出时,还穿着睡衣,连呼冤枉,说都是曹化淳怂恿。
徐骥和方以智站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相视苦笑。
“好险。”徐骥说。
“还没完。”方以智望向皇宫方向,“曹化淳能调动宫禁,说明宫里还有内应。而且……那份假圣旨,笔迹和印鉴都太真了。”
“你的意思是……”
“有能接触陛下行营文书的人,叛变了。”
两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名字,但又都不敢说出口。
若真是那人叛了,前线陛下……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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