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我是向阳煤矿矿长王大力。”汉子手上有洗不掉的煤灰,“不知道您要来,井下正在检修……”
“王矿长,辛苦了。”林峰和他握手,“带我去矿工食堂看看,这个点应该快开饭了。”
食堂是个大平房,能容纳几百人。正是午饭时间,工人们端着饭盒排队打饭。看到一群穿西装的人进来,都好奇地张望。
林峰走到打饭窗口:“师傅,给我来一份,和工人们一样。”
打饭师傅愣了:“领导,这……我们这伙食简单……”
“就要简单的。”林峰接过饭盒——一勺白菜炖土豆,两个馒头,没有肉。
他端着饭盒走到工人们中间,找了个空位坐下。周围的工人都拘谨地看着他。
“大伙儿别紧张,我就是来聊聊。”林峰掰开馒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小时候吃过苦。今天来,是想听听大家的真实想法——矿要是关了,大伙儿有什么打算?”
沉默。良久,一个老工人开口:“领导,我五十三了,在矿上干了三十五年。除了挖煤,啥也不会。矿要是关了,我能干啥?”
“我儿子在矿上技校学电工,本来毕业就能接班。现在说矿要关,工作没了,对象也黄了。”一个中年工人叹气。
“矿上欠了三个月工资了,说是等关停补偿。”年轻工人情绪激动,“可补偿方案一直没下来,家里孩子等着交学费呢!”
七嘴八舌,都是具体而微的困难。
林峰认真听着,记在心里。吃完饭,他去了职工宿舍。一家三代挤在三十平米的平房里,老人有病,孩子上学,全家就靠矿上的工资。
又去了矿工医院,尘肺病专科门诊外排着长队。医生苦笑:“这几年好点了,防护措施加强了。但老职工落下的病根,治不好。”
傍晚,林峰在矿区办公楼召开座谈会。这次不仅有省里、市里的干部,还有矿长、职工代表。
“今天我看了一下午,听了半天。”林峰开门见山,“三个感受:第一,职工不容易,拖家带口等米下锅;第二,矿山确实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资源枯竭,污染严重;第三,转型迫在眉睫,但没有准备好。”
他看向省发改委主任:“省里报的方案我看了,要求三年过渡期。但我想问——三年时间,你们准备怎么安排五万职工?发展什么替代产业?钱从哪里来?”
省发改委主任额头冒汗:“这个……我们正在规划……”
“规划要有具体内容。”林峰转向王大力,“王矿长,如果给你一笔转型资金,你觉得矿上最适合发展什么?”
王大力想了想:“我们矿旁边有温泉,地质队勘测过,水量大、温度高。以前也想过搞温泉度假,但没资金。还有就是……矿上有大片废弃地,可以搞光伏发电。”
“好!”林峰眼睛一亮,“温泉旅游、光伏发电,这都是绿色产业。还有吗?”
“矿工们有力气,可以组织起来搞物流运输。矿上本来就有铁路专线,闲置着。”一个职工代表说。
“有技术的人可以组建矿山设备维修队,周边小煤矿都需要。”另一个说。
思路慢慢打开。林峰让刘敏一一记录。
晚上九点,会议结束。省里安排住宿,林峰拒绝了:“我们回市里,连夜整理方案。”
车上,赵晓峰兴奋地说:“林主任,您这么实地一走,思路清晰多了!职工自己就有想法,关键是要有人组织、有资金支持。”
“对。”林峰在电脑上敲着思路,“所以不能简单关停,要转型。我初步想法是:第一,关停矿井要分步,先关资源枯竭的,保留还有开采价值的,用后者利润支持前者转型;第二,设立专项转型基金,中央、省、企业各出一部分,专门用于职工培训、产业培育;第三,把矿区改造和乡村振兴结合,发展旅游、光伏、现代农业……”
刘敏担心:“资金需求不小,财政部能同意吗?”
“我去争取。”林峰斩钉截铁,“但这还不够。晓峰,你明天联系国家能源集团、国电投这些央企,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参与矿区光伏项目。刘敏,你联系文旅部、农业农村部,争取政策支持。”
凌晨一点,酒店房间里,林峰还在修改方案。手机响了,是周为民。
“听说你直接下矿了?怎么样?”
“情况复杂,但有机会。”林峰汇报了思路,“主任,我想以龙煤为试点,探索资源枯竭型矿区绿色转型模式。如果成功了,可以在全国推广。”
“思路对头。”周为民赞许,“但时间不等人。领导小组周一开会,你的汇报要把这个案例放进去,作为双碳工作如何统筹发展与保护的范例。”
“明白。”
挂了电话,林峰走到窗前。东北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矿区还有零星的灯火。
五万职工的生计,全省的能源安全,全国的双碳目标——都要兼顾,都要解决好。
这就是新时代的赶考。
而他,必须交出合格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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