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东北某省发来紧急请示——该省最大的煤炭企业,龙煤集团下属七个矿面临关停,涉及五万职工安置。地方政府和企业希望暂缓,但能源局坚持按计划推进。双方僵持不下,报到我们办公室了。”
林峰眼神一凝:“材料呢?”
“在这里。”老秦递上文件夹,“龙煤集团年产量六千万吨,占全省煤炭供应一半。如果七个矿全关,不仅五万职工下岗,还会影响全省电力供应。但如果不关,今年煤炭去产能任务完不成,还会拖累全国双碳目标。”
典型的转型阵痛。林峰翻看材料,眉头紧锁:“能源局什么意见?”
“坚决关停。说这是去年就定下的计划,不能因为地方压力就妥协。”
“地方政府呢?”
“请求至少给三年过渡期,逐步关停,同时发展替代产业。”
林峰合上文件夹:“订明天最早的航班,我去一趟。”
“明天?”老秦一愣,“周一就要开领导小组会,您得准备汇报……”
“汇报材料可以在飞机上准备。”林峰已经走向门口,“五万职工等不起,全省电力供应等不起。双碳工作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发文件,是要到一线解决问题。”
老秦看着这位新上司雷厉风行的背影,心里暗暗佩服。
当晚,林峰回家吃了顿团圆饭。儿子林初阳已经能扶着茶几摇摇晃晃地走,看到爸爸回来,兴奋地张开小手。林峰抱起儿子,亲了又亲。
苏晴盛着汤,轻声说:“妈说你这趟出去瘦了。新岗位压力很大吧?”
“大,但值得。”林峰逗着儿子,“还记得王家村吗?咱们的治理让一个村喝上干净水。现在的工作,是要让全国都喝上干净水、呼吸清新空气。这是更大的事。”
“我就知道。”苏晴笑了,“你呀,天生就是挑重担的命。对了,今天委里同事说,刘建国案一审开庭了,涉案金额查实的有三亿八千万。他那个海外账户的钱,大部分追回来了。”
“罪有应得。”林峰神色严肃,“不过刘建国倒了,不代表利益集团就消失了。双碳工作触动的利益更大,斗争只会更激烈。”
深夜,林峰在书房准备材料。电脑屏幕上是龙煤集团的详细资料——五万职工,平均年龄四十七岁,大多数人一辈子在矿上,除了挖煤没有其他技能。七个矿所在的三个县市,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十来自煤炭。
如果硬关,五万个家庭怎么办?三个县市的经济怎么办?
如果不关,双碳目标怎么实现?空气质量怎么改善?
难题,真正的难题。
手机亮了,是李锐发来的信息:“疯子,听说你要去东北?龙煤那个事我知道些内情——关停阻力大,不光是职工安置问题。矿权背后有复杂利益关系,省里某位领导的亲戚在矿上有干股。你小心。”
林峰回复:“收到。帮我查详细点。”
凌晨一点,材料终于看完。林峰站在窗前,看着沉睡的城市。从王家村的一口井,到巴黎的国际舞台,再到如今关系国运的双碳之战,每一步都是硬仗。
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退路。
第二天清晨六点,林峰带着政策研究处处长赵晓峰、督导考核处副处长刘敏,登上了飞往东北的航班。
飞机上,赵晓峰汇报调研安排:“林主任,今天下午到省里,先听省政府汇报。晚上我们商量了一下,建议明天上午开座谈会,请省发改委、能源局、人社厅、龙煤集团参加。下午去矿区实地看看。”
“座谈会取消。”林峰翻着材料,“直接去矿区。到职工家里,到矿工食堂,到生产一线。先听最真实的声音,再看官方汇报。”
刘敏有些担心:“那省里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尊重……”
“尊重不是体现在形式上。”林峰打断,“五万职工的生计,不是会议室里能讨论清楚的。我们要看真实情况,听真实诉求。”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省发改委主任带着人在机场迎接,态度热情但难掩焦虑。
“林主任,欢迎欢迎!省领导本来要亲自来接,但临时有个紧急会议……”
“理解,工作要紧。”林峰握手,“我们直接去矿区。”
“现在?”省发改委主任愣了,“那午饭……”
“车上吃盒饭。”林峰已经走向车队,“去最近的矿,向阳煤矿。”
车上,省发改委主任试图介绍情况:“向阳煤矿是龙煤七大矿里条件最差的,资源枯竭,亏损严重。但也是职工最多的,有一万两千人。省里的想法是……”
“到了再说。”林峰看着窗外。
两个小时后,车队驶入矿区。眼前的景象让林峰心头一沉——破旧的办公楼,斑驳的职工宿舍,坑坑洼洼的道路。虽是初冬,但空气里弥漫着煤尘味,路边的树木都是灰蒙蒙的。
矿长是个五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听说中央来了领导,急急忙忙从井下上来,工作服都没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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