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殿堂内,那非人的寂静被一种新的、紧绷的、仿佛弓弦拉至极限的张力所取代。幽蓝光芒依旧恒定地流淌,却不再带来宁静,反而映照出活动范围内三个身影的焦灼与不确定。
王浩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左肩断口处,那异变的冰芽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微微脉动,每一次细微的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抽痛和冰寒刺骨的虚无感。他尝试依循楠玲的指示,集中全部精神去感应那遥远方舟可能存在的、属于赵雯的微弱共鸣。意识如同在万丈冰渊中下潜,冰冷、死寂,唯有左肩冰芽深处那一点守护执念的余温,如同唯一的鱼线,向着黑暗深处垂落。他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丝极其遥远的、温暖的、却充满疲惫与挣扎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难以捕捉,更无法定位。
另一边,宇城飞的状态更加危险。他如同困兽般在有限的区域内踱步,覆盖右臂的凶煞手甲不再沉寂,暗金血色的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抑与躁动。他试图控制那股毁灭欲望,将其引导向“感应外界”这个目标,但手甲渴望的是撕裂、是吞噬、是纯粹的破坏,对于这种精细的感应毫无兴趣,反而不断反噬着他的理智,诱惑着他将力量倾泻在周围那光滑冰冷、仿佛在无声嘲讽他的水晶墙壁上。
“妈的…这鬼东西…根本不听使唤…”他喘着粗气,眼中血芒闪烁,完好的左手死死抠着手甲的边缘,指甲甚至在手甲那非金非木的材质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楠玲站在两人之间,心如油煎。时间每流逝一秒,方舟的护盾就脆弱一分。她能感觉到门口那三个水晶存在冰冷的目光(尽管它们没有眼睛),如同手术刀般解剖着他们的每一次尝试、每一次失败。这“有限自主”根本就是一个更加残酷的实验场!
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给他们一个更明确、更强烈的目标!
她的目光猛地扫过这个封闭的水晶单元。墙壁、地板、天花板…绝对光滑,毫无破绽。除了…之前维生舱所在的中央平台,以及平台上方那个由复杂水晶棱镜构成的穹顶——那个之前投射出外界景象的地方!
那里,或许是整个单元能量和信息流转的枢纽?也是最可能干扰到外部监控的地方?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王浩!宇城飞!”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听好!别漫无目的地感应!看到头顶那个水晶穹顶了吗?那是它们的‘眼睛’,也可能是‘耳朵’!尝试用你们的力量冲击它!不需要破坏,只需要制造足够强的干扰!就像之前在星槎里做的那样!”
“王浩,用你的冰,去冻结那些棱镜的能量流转!”
“宇城飞,用你的手甲,去撕裂那片区域的力场稳定!”
“同时发力!制造混乱!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这个指令简单、直接、且充满了对抗性,瞬间契合了两人体内那两股躁动力量的本质!
王浩右眼中冰蓝光芒一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完好的右手猛地抬起,并非直接攻击,而是虚按向左肩那剧烈脉动的冰芽!他不再试图温和地感应,而是强行催动那冰寒的力量,将其引导、压缩,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极度凝练的、散发着绝对零度寒芒的冰蓝色能量流,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射向穹顶中央那些正在缓缓转动组合的复杂棱镜!
嘶啦——!!!
极寒能量流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出白色的霜痕!水晶棱镜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不断增生的幽蓝色冰晶!棱镜的转动猛地一滞,其内部流淌的幽蓝光芒仿佛被冻结的血管,变得晦暗、阻塞!整个穹顶的投影功能瞬间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扭曲!
几乎在同一时刻!
宇城飞发出了一声压抑已久的、混合着痛苦与兴奋的低吼!他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凶煞手甲血光大盛,那被压抑的毁灭欲望如同决堤洪水,伴随着他的意志,化作一道扭曲的、暗红与金色交织的、充满撕裂意味的能量冲击波,并非瞄准物理结构,而是狠狠轰向穹顶那片区域无形的能量力场!
咔嚓——!!!
一种无形的、仿佛玻璃矩阵被蛮力砸碎的脆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穹顶区域那原本完美平衡的力场瞬间变得极度紊乱!光线疯狂扭曲折射,形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破碎影像!幽蓝光芒与冰寒白霜、暗红血色疯狂交织、冲突、湮灭!整个水晶单元都为之剧烈一震!
成功了!两人的力量性质截然相反,一者极致冰冻趋于静止,一者狂暴撕裂破坏秩序,此刻却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协同效应,对那水晶穹顶造成了远超预期的干扰!
门口那三个静立的水晶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反应!它们的身体微微一顿,光滑的面甲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下!显然,这突发的、强烈的干扰超出了“有限自主”协议的预期,甚至可能触及了某些底层系统的警报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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