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如同一具被遗忘的青铜棺椁,在绝对零度的虚空中惯性滑行,死寂而绝望。宇城飞最后那几下耗尽生命的撞击带来的震动早已平息,舱内重新被令人窒息的冰冷与寂静统治。王浩蜷缩如冰雕,意识在彻底冻结的边缘徘徊。宇城飞瘫倒在一旁,凶煞手甲死寂,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楠楠靠着指挥席,意志在缺氧与严寒中一点点瓦解,最后一丝感应外界信号的努力也归于沉寂。
希望,如同最后一粒投入深潭的石子,未曾激起任何可见的涟漪。
然而,就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刻——
一种全新的、无法用现有物理法则解释的感觉,如同轻柔却无法抗拒的潮水,悄然漫过星槎,漫过舱内每一个濒死的意识。
并非声音,并非光线,也并非能量波动。
那是一种…空间的褶皱被无形之手轻柔抚平的触感。一种…冰冷与温暖悖论般共存的温度感知。一种…非碳基生命形态特有的、带着晶体韵律的静谧共鸣。
紧接着,窗外那无尽的黑暗,被一种柔和的、内部仿佛有亿万光丝流淌的幽蓝色光芒悄然取代。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透过观察窗,将舱内三人笼罩其中。
在这幽蓝光芒的照耀下,发生了一系列违背常理的变化:
那致命的、掠夺着最后热量的宇宙深寒,如同被某种更高阶的秩序驯服,瞬间变得…温和?依旧冰冷,却不再带来伤害,反而像一层保护性的低温凝胶,稳定住了他们即将崩溃的生理状态。
舱内凝固如铅、极度稀薄的空气,似乎被注入了某种维持性的介质,虽然无法呼吸,却奇异地通过皮肤渗透,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生命所需,缓解了肺部的灼烧和大脑的缺氧。
更令人惊异的是,王浩左肩那死寂的冰芽,在这幽蓝光芒的照射下,表面细微的裂纹竟然开始了极其缓慢的自我弥合?并非生长,而是某种…结构稳定与优化?那汲取他生机的掠夺性似乎被抑制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稳定存在。而他意识深处那点即将熄灭的温暖余烬,也被这光芒稳固,不再摇曳。
宇城飞那沉重死寂的凶煞手甲,暗金血色的纹路在幽蓝光芒下,也仿佛被重新“勾勒”,变得更加清晰,那种躁动的毁灭欲望被彻底抚平,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工具性存在感。他自身的伤势似乎也被某种力量强行稳定,不再恶化。
楠楠感到一股清凉的、带着奇异计算感的意念流轻轻拂过她的意识,缺氧带来的眩晕和剧痛迅速消退,思维变得异常清晰冷静,甚至能感受到外界那幽蓝光芒中蕴含的、庞大而复杂的非生命性信息流。
没有攻击,没有压迫,没有交流的意图。
只有一种纯粹的、高效的、如同精密机械完成既定程序般的收容与稳定。
然后,星槎轻微一震,外部的景象开始平稳移动。透过观察窗,能看到星槎正被那幽蓝色的光芒包裹着,平稳地拖曳向一个巨大的、逐渐占据整个视野的水晶结构体。
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飞船。它更像是一座由无数巨大、不规则、却又遵循着某种分形几何美学拼接而成的水晶山脉,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其表面流淌着内部发出的幽蓝光芒,静谧、古老、散发着一种非人的、极度理性的冰冷与和谐感。没有任何可见的引擎、舷窗或武器平台,光滑得令人心悸。
星槎被无声地拖入一个突然在水晶山体表面打开的、毫无缝隙的入口,进入一条内部同样由光滑水晶构成的通道,最终停泊在一个广阔无比、弥漫着同样幽蓝光芒的内部空间。
这里没有任何可见的照明设备,光线似乎直接从水晶壁中透出。空气寒冷而纯净,带着一种奇异的、类似臭氧与金属混合的气息。空间内漂浮着许多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水晶簇,它们缓缓自转,如同某种沉默的守卫或仪器。
舱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无声地打开。
外部冰冷的空气涌入,却不再致命。
三个身着流线型、材质似水晶又似金属的银白色贴身防护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舱门外。他们身形高挑,动作协调得如同一个整体,面部被全覆盖式的、光滑如镜的面甲遮挡,看不到任何表情或特征。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可见的武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三尊完美的雕塑,散发出一种非人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楠玲挣扎着站起,将王浩和宇城飞护在身后,尽管她知道这毫无意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用已知的宇宙通用语和几个主要文明的语言发出询问和表明身份。
但那三个水晶身影毫无反应,光滑的面甲甚至没有转向她。其中一人抬起一只手臂,手臂上的防护服材质如同液体般流动,露出下面更加复杂的水晶结构,一道柔和的幽蓝扫描光束射出,笼罩住三人。
扫描光束掠过王浩左肩的冰芽和宇城飞的凶煞手甲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光束的 pattern 发生了细微变化,似乎进行了更深层次的解析,但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