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这艘来自深渊、遍体鳞伤的青铜棺椁,终于在那片名为“永眠之根”的巨大虚空造物散发的柔和力场中,彻底停止了疯狂与漂泊,如同倦鸟归巢,陷入一种死寂的宁静。外部装甲上的冰晶缓缓升华,发出极其细微的嘶嘶声,在乳白色的光晕中消失于无形。
舱内,地狱般的翻滚终于停止,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更加深重的死寂。应急红灯彻底熄灭,唯有窗外那巨大“根须”散发出的、无处不在的柔和乳白光芒,透过观察窗,为黑暗的舱室镀上了一层朦胧而诡异的生机。
空气依旧冰冷,却不再带有宇宙深寒的绝对死意,反而渗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活力?如同初春冰雪消融时,泥土深处透出的那一缕气息。稀薄的氧气中,那股令人肺叶灼烧的刺痛感似乎减轻了些许。
王浩从撞击的眩晕中缓缓清醒,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全身,尤其是左肩断面,仿佛有无数冰针在残留的神经末梢上疯狂攒刺。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沫,右眼努力适应着窗外渗入的奇异光线。那灵魂深处的牵引感,在抵达这片空域后,变得异常清晰和稳定,不再是指引,而是化作一种温暖的包裹,轻柔地抚慰着他几近冻结的意识。左肩断面深处,那早已死寂的角落,似乎在这外部环境的刺激下,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痒意?并非疼痛,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对面。宇城飞依旧被束缚带固定在舱壁上,头颅低垂,但呼吸似乎比之前稍微顺畅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覆盖右臂的血獠手甲在窗外乳白光芒的映照下,那暗沉的金属表面似乎不再那么死气沉沉,隐约流动着一丝极其晦暗的光泽,仿佛沉睡的凶兽在温暖的巢穴中无意识舒展着爪牙。
“咳…咳咳…” 旁边传来楠楠压抑的咳嗽声。她挣扎着从控制台前爬起,嘴角挂着血丝,双手虎口崩裂的伤口在失重环境下凝成暗红的冰珠。她第一时间扑到尚存一丝能量的备用监测屏前,手指颤抖却飞快地操作着。
“环境读数稳定…外部力场具有温和的抑制和修复特性?氧气浓度…正在极其缓慢地回升!温度…停止下降了!”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生命信号…我们都还活着…”
幸存的几名技术人员也陆续从昏迷或眩晕中苏醒,发出痛苦的呻吟和茫然的喘息。
“我们…得救了?”副官的声音虚弱而茫然,看着窗外那巨大、古老、散发着生命气息的造物,仿佛看到了神迹。
“不是拯救,”楠楠的眼神迅速从狂喜中冷静下来,变得无比锐利和警惕,“是收容。或者说…某种形式的‘共生’或…‘培育’。”她指着屏幕上无法解析的能量频谱和那无处不在的、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场,“这力场在稳定我们的状态,甚至缓慢修复,但它也在…渗透。扫描我们,分析我们。这里不是避难所,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活体实验室或者…苗圃。”
她的话语让刚刚升起的希望蒙上了一层阴影。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那由无数巨型枯萎根须和苍白岩石构成的、望不到边际的庞大结构,那柔和的光芒此刻看起来,似乎带上了一种沉默而古老的审视意味。
“检测到多频段灵性共鸣扫描…无法屏蔽…”技术员报告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它…它在‘看’我们…”
就在这时,那枚镶嵌在仪器中的玉佩残片,再次亮起了翠绿的光芒,比之前更加稳定和明亮,仿佛回到了母体般雀跃,并与外界的乳白光芒交相辉映。
同时,王浩左肩断面的那种“痒意”陡然增强!不再是微不可察的悸动,而是变成了一种清晰的、源自细胞最深处的…渴望?一种对于生机、对于修复、对于重新生长的原始渴望!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那早已消失的左臂断口处,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新芽破土般的麻痒感!
“呃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完好的右手猛地捂住了左肩,身体因这诡异的感受而微微痉挛。
“王浩?!”楠楠立刻注意到他的异常。
“…它在…叫我…”王浩艰难地开口,汗水从额头渗出,右眼盯着窗外那巨大的根须,眼神中充满了痛苦、迷茫和一丝被本能驱使的恐惧,“我的…手臂…感觉…有什么东西…想钻出来…”
这话让舱内所有人毛骨悚然!
宇城飞也猛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中血芒闪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血獠手甲,嘶哑道:“老子的手…也在发烫…妈的…这鬼地方…想干嘛?!”
楠楠脸色无比凝重。她瞬间明白了!“永眠之根”…这个名字或许并非指永恒的安眠,而是指一种…停滞的、等待复苏的生机?它散发出的力场和能量,对于王浩这种蕴含特殊生命力(玉魄创生之力残留)和宇城飞这种与凶戾灵骸结合的个体,产生了强烈的刺激和…诱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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