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藏经阁往那儿一站，就把外门那破木楼比得像个柴火堆——九层塔楼通体用青玉石砌成，石缝里都渗着灵气，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绿光，活像从仙界搬来的宝贝。每层飞檐都雕着展翅的仙鹤，羽翼上的纹路细得能看清羽根，仙鹤喙里衔着的琉璃铃铛更绝，风一吹就“叮铃”响，脆生生的像仙童捧着玉磬在敲，连空气里都飘着陈年书卷的墨香，混着灵草的清甜，吸一口都觉得脑子清明得能推演十卦。
苏沐拽着我的袖子往里冲，粉色道袍的下摆扫过青玉石地面，带起的风都裹着她身上的桃花香。她另一只手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昨晚熬夜打听来的“热门功法清单”，边跑边念，语速快得像嘴里含了串珠子：“师兄你记好了！首选《烈焰掌》，练到三成就能烧穿妖兽皮；次选《疾风步》，遇着打不过的，溜得比灵狐还快；实在不行，《金刚诀》也成，至少抗揍！”她边说边晃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怀里的《易经》晃掉，眼神却亮得像藏了两颗小太阳，显然是把选功法当成了抢灵草。
我笑着稳住身形，指尖悄悄按了按怀里的《易经》——书页边缘被我翻得发毛，是爷爷留下的念想，也是我修仙路上的“定海神针”。外门时靠它推卦避过坠崖的险，如今选功法，更得跟它的“变易”之道契合才行，不然强行练相冲的功法，灵气在经脉里乱撞，搞不好得走火入魔，到时候没成修士先成“废人”，可就亏大了。
看守藏经阁的白发长老坐在门口石凳上，手里捏着枚通透的玉如意，指腹慢悠悠摩挲着上面的云纹。见我们来，他眼皮都没抬，只把玉如意往桌上一放，声音带着点书卷气：“苏婉峰主早打过招呼了，张靖楠是吧？中阶功法区随便逛，看中哪本登记了就能拿，不用跟我客气。”
苏沐拉着我直奔最热闹的区域，那儿围了圈弟子，脑袋挤得跟赶集似的，都伸着脖子往两本摊开的功法上瞅。一本封面火红，烫金的“烈焰掌”三个字泛着热气，连书页都带着点温度；另一本是淡青色封面，“疾风步”三个字写得飞快，笔画里都像裹着风。苏沐踮着脚，把我往前推：“师兄你看这本《烈焰掌》！上次我见个炼气三层的师兄用它，一掌就把二阶赤焰蜥的鳞片烧黑了，老威风了！”
我伸手接过，指尖刚碰到书页，就觉得一股燥热的灵气往指尖钻，跟我体内顺着《易经》流转的温和灵气撞了个正着，胸口瞬间闷了一下。我赶紧合上递回去，笑着摇头：“这功法太刚猛，跟我练的《先天八卦诀》犯冲，练起来怕是没烧着妖兽，先把自己经脉烧穿了——到时候你还得帮我找疗伤丹，多麻烦。”
苏沐又把《疾风步》塞到我手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那这个总行了吧？跑起来快，遇着危险溜得比谁都快，总不会冲了吧？”我翻了两页，看着上面“踏风而行，无视阻碍”的注解，指尖划过纸页上的步法图，摇了摇头：“这步法只重速度，没半点防御，跟光膀子打架似的——就算跑得了一时，被妖兽追上还是得挨揍。《易经》里说‘刚柔并济’，这玩意儿只有‘柔’没有‘刚’，不行不行。”
“师兄你也太挑了！”苏沐把纸条往我手里一塞，气鼓鼓地叉着腰，“再挑下去，好功法都被别人抢光了！到时候你只能抱着你的《易经》啃，可别半夜敲我竹屋的门哭，我可不会安慰人，顶多给你递包驱虫粉！”
我没理会她的抱怨，转身往书架深处走。热门功法虽好，却像不合脚的鞋，再光鲜也穿不久。爷爷以前总说“道在日用，合用为上”，功法也是一个理。越往深处走，人越少，最后只剩我和苏沐的脚步声在阁内回荡，青玉石地面把声音衬得格外清晰。
刚走到最角落的书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共鸣——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轻轻撞了下我的心。我弯腰一看，书架底层藏着本封面泛黄的功法，纸页脆得像一碰就碎，边缘都卷了边，上面“先天八卦诀”四个墨字褪得快要看不清，旁边还积了点灰尘，跟旁边光鲜的热门功法比，活像个被遗弃的老古董。
我小心地抽出来，指腹拂过灰尘，刚翻开第一页，眼睛瞬间亮了——里面记载的功法运转路线，居然和《易经》的八卦方位严丝合缝！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每一个灵气节点都对应着卦象变化，连注解里“八卦生万物，变易定乾坤”的句子，都跟我日夜钻研的道理撞了个满怀。我指尖轻轻划过书页，生怕把这脆弱的纸页碰碎，心里跟捡着凝露草还激动——这哪儿是功法，分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钥匙”！
“师兄你怎么选这本破书啊？”苏沐凑过来，皱着眉扒拉了两下书页，指尖都不敢太用力，“我听我师父说，这《先天八卦诀》超难练！前几年有个核心弟子抱着它啃了半年，连‘乾卦’的入门都没摸着，最后哭唧唧地还给藏经阁了，说这玩意儿比解《易经》还难！”
我抬眼瞅她，晃了晃手里的功法，嘴角忍不住上扬：“你懂什么？这叫‘宝不在贵，合用则灵’。你看这运转路线，跟我的《易经》刚好能融到一起，练好了既能用八卦推方位，又能用灵气布阵法，攻防一体，比那些只会烧铁板、跑龙套的功法厉害多了。再说了，难练才好——要是谁都能随便练，哪还显得出我这‘活罗盘’的本事？”
苏沐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伸手戳了戳我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行吧行吧，算你有理！要是练不明白，可别找我哭，我顶多帮你问问峰主，有没有能‘开窍’的灵草——不过那玩意儿可贵，你得用灵草跟我换！”
我笑着把《先天八卦诀》抱在怀里，指尖还在纸页上轻轻摩挲——有了这本功法，再结合《清竹心法》和《易经》，我终于不用在修仙路上“摸着石头过河”了。以后不管遇到多狡猾的妖兽，多复杂的禁制，都有底气应对。苏沐还在旁边碎碎念着“别练傻了”，我却没心思听，只觉得藏经阁的墨香都甜了几分，连窗外的阳光，都像是为我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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