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过闻香阁的断壁残垣。
李修玄带着那半枚蝉令离开后,空气中的杀意消散了,却留下另一种更沉重的东西,背叛的余烬压得废墟喘不过气。
慕晚晴坐在破窗边,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身体里好像有个地方漏了,灌满冷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空洞的回响。
她尝试去想关于李修玄,关于闻香阁,关于那些应当刻骨铭心的事。
脑子里只有雾。
捞起来的都是碎片,女扮男装入朝为官,辅佐七皇子,这些是写在履历上的冰冷事实。纸是冷的没有心跳,没有温度,没有阳光照在脸上的触感。
她像个局外人,在读慕晚晴的生平。
楼梯传来脚步声时,天已微亮。
李修玄一夜未眠,眼下泛青,可那双桃花眼却亮得惊人,像两簇在灰烬里硬生生烧起来的火。
他手里捧着一个麻布包裹,走到她面前蹲下,将东西放在她膝上。
布掀开是一枚巴掌大的香炉。
材质古怪,像是混合了香灰的陶泥,灰扑扑的,入手还有微湿的温热。手艺粗糙,甚至能看到上面笨拙的指痕,每一道凹陷都带着某种绝望的认真。
慕晚晴指尖刚触到炉身,大脑深处炸开尖锐的刺痛!
眼前画面骤现:冰冷的剑锋,杀手的本能,塔楼高处的风。一个男人慵懒倚在栏杆边,颈项动脉在她刀尖三寸之外。
他侧过头对她笑,那是李修玄的脸。
画面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
慕晚晴猛地抽手,心脏狂跳。
她记起了刺杀的片段,却看不清他当时的眼神是惊恐?戏谑还是别的什么?
记忆被筛子滤过,只剩骨架,没有血肉。
她低头看向炉底。
那里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初遇无影楼。
是他的字迹。
他用她那些烧成灰的记忆香屑,混着陶泥,捏成了这东西。
“殿下,”慕晚晴抬起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石壁,“何必执着于一个……快要把你忘了的人?”
李修玄的身体僵住了。
他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声音。那双眼里烧着的火,一点点暗下去,像被冷水浇透的炭。
“阁主可在?”
清朗的女声从楼下传来,打破了死寂。
花无谢一身素衣站在残破的房门外,看见屋内狼藉和两人间诡异的气氛,眉头微蹙,却未多问。她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卷,锦绳系得齐整。
“听闻阁主心神有损,”她将卷轴递给慕晚晴:
“这是我书院珍藏的古方忘,据说能固本培元,护持心神。”
慕晚晴道谢接过。
她确实需要点什么来稳住这具快散架的躯壳。
羊皮卷展开,古朴墨迹映入眼帘。香方复杂,用了十几种珍稀香料。她目光从上扫到下,起初只是漫不经心。
忽然,视线定住了。
龙脑,沉香,泪珀三种材料的配比,让她浑身一颤。
大脑深处“嗡”的一声!
只有她能看见的面板瞬间弹出商城里,那个因声望不足从未点开的灰色项,此刻正剧烈闪烁:
【记忆锚点(配方)】
【所需材料:千年龙脑、奇楠沉香、万年泪珀……】
【功能:锁定一段附着强烈情感的记忆,使其具象化,抵御侵蚀。】
配比一模一样。
花无谢以为的“忘忧”,在系统定义里,竟是锚点!
不是遗忘。
是锁定。
狂喜混杂着孤注一掷的冲动贯穿四肢百骸。慕晚晴猛地起身,抓起方子冲向角落幸存的药柜:“龙脑,沉香,泪珀快找!”
萧玉棠和伙计们虽不明所以,仍立刻动手。
李修玄和花无谢也加入。
三味主料很快凑齐。
没有香炉,她用干净瓦片代替。
没有火石,李修玄掏出火折子。
慕晚晴的手在抖。她用银簪将研磨好的香粉按比例混合,堆在瓦片上点火。
一缕烟升了起来。
不是青色,不是白色,是淡金色并且凝而不散。
烟雾在空中盘旋、汇聚,渐渐凝成模糊轮廓。
是一棵树。
枝繁叶茂的老槐树。
慕晚晴怔住了。
她认得上辈子孤儿院里那棵树,夏天可乘凉,秋天落槐花,是她每次被欺负后抱着膝盖偷偷哭的地方。
那是慕晚晴作为独立个体,最初;最深刻的孤独。
记忆没有消失。
它只是沉下去了,需要用最强烈的情感作引子,才能打捞。
烟雾散去,老槐树幻象消失。
但那份刻进灵魂的孤独感,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还是她。
慕晚晴猛地转头,目光像淬火的刀,直刺李修玄:
“你给我的第一支香,叫什么名字?”
李修玄一愣。
喉结剧烈滚动,声音沙哑得像被沙砾磨过:“承影”
他停顿一息,每个字都砸得沉重:
“取形影相吊,终得相照之意。”
形影相吊,终得相照。
八个字像一把钥匙 ,捅进生锈的锁,用力一拧。
轰然洞开。
慕晚晴眼眶瞬间红了。
几乎同时,一行全新的金色文字在她眼前面板上浮现:
【恭喜!解锁隐藏天赋:记忆寄情】
【效果:您可将附着强烈情感的记忆,主动封存于特定香物之中。该香物不毁,则记忆永不消散。】
她赢了。
至少她找到了对抗这操蛋规则的武器。
慕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扫过李修玄,扫过那枚粗糙香炉,最后落向屋角散落的制香材料。
檀木青铜还有剩下的记忆香屑。
眼神从迷茫到清明,再从清明,凝成寒冬的冰。
她要锻造自己的锚。
把属于慕晚晴的一切,牢牢钉在这个世界上。
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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