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风像淬火的刀片,刮过皮肤时能留下细密的血痕。
慕晚晴站在沙丘之巅,绯红衣摆在狂风中撕扯成一道血旗。她俯视下方被黄沙腌渍得灰败的商队,视线如冰锥般精准刺向那几个伤员:
“你们,留下。”
手指点过之处,众人面色各异。被点到的伤员眼中涌出感激的浊泪,在这片死亡之海,留下意味着生机。
唯独那副担架上,李修玄猛地撑起上半身!
动作太急,胸前绷带瞬间洇开暗红。他疼得额角青筋暴起,却死死盯着丘顶那道红色身影:“我不留。”
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但每个字都砸进沙地里。
慕晚晴甚至没低头看他,目光扫向更远的沙线:“你叫李十三,是个连自己都拖不动的废物。这里,没人听废物的话。”
“我能走——”
“你能走多远?”她终于垂眸,那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具即将风化的骸骨,“拖着你,我的驼队每天少行三十里。三十里,在沙漠里够死三回。”
她转身,衣摆甩出决绝的弧度:“阿米尔,看好这几个累赘。谁跟上来,腿打断,扔进流沙坑喂蝎子。”
阿米尔喉结滚动,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却终究低头:“……是。”
入夜,月如死瞳。
主帐内,沈青梧捏着染血的布帕,指尖发白:“肺腑淤血已压迫心脉。今夜不剖开引血,他活不到日出。”
慕晚晴正在磨刀。
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刃在羊皮上划过,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她头也不抬:“知道了。”
“知道了?”沈青梧逼近一步,医者的冷静裂开缝隙,“那你白日为何——”
“我不扔下他,”慕晚晴吹去刃上浮尘,抬眼时眸光如刃,“怎么让藏在暗处的人,有机会‘接走’他?”
沈青梧呼吸一滞。
“子时三刻,”慕晚晴收刀入鞘,声音轻得像在说今夜月色,“动手。”
月上中天,营地最僻静的背阴处。
一辆密封的檀木棺车停在沙丘阴影中,车厢外壁刷着厚重的桐油,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漆光。浓烈的安息香气从缝隙渗出,香得近乎诡谲。
李修玄已陷入深度昏迷,沈青梧那三针封穴,稳、准、狠。
慕晚晴掀开车帘,车厢内壁贴满银亮的锡箔,正中一口黑棺敞着盖,内衬铺着厚厚的冰蚕丝。
她从系统空间取出那卷【寒髓布】。布料触手冰寒,展开时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白霜。
“忍着。”
她低声吐出两个字,手下动作却快得惊人,冰布裹上他滚烫的身体,一圈、两圈、三圈……布条过处,皮肤表面迅速凝结出霜花。那滋味,堪比凌迟。
缠到胸口时,她指尖在他心口处停顿一瞬。
那里,心跳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她迅速将特制呼吸面罩扣在他脸上,面罩侧面的过滤槽里,一枚淡紫色的香丸正在缓慢挥发【龟息续命香】,系统兑换,一粒可维续三日生机。
阿米尔扛着车辕,看着棺材里那具“冰尸”,声音发颤:“掌、掌柜的……这要是路上被官兵开棺查验……”
“那就让他们查。”慕晚晴将最后一枚长钉敲入棺盖,拍去手上木屑,“就说这是闻香阁新得的西域奇货‘千年香尸’。长安那些贵人不是最爱猎奇?一具用古法保存、香气浸透的不腐男尸,够他们开眼界了。”
阿米尔张着嘴,半晌才憋出一句:“……鬼都唬得住。”
“走北线,绕伊吾,送进寒窑。”慕晚晴将一块玄铁腰牌抛过去,“路上有人拦,亮牌。拦不住,就用这个——”
她又递去一只黑陶小罐:“里面是‘尸腐散’,洒在棺外,闻起来像死了三个月。”
阿米尔手一抖,差点把罐子摔了。
棺车无声滑入夜色,像一滴墨融进深潭。
慕晚晴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车痕被夜风迅速抹平。背上的冷汗早已被大漠的干热蒸干,只留下紧绷的、如弓弦般的脊骨。
两日后,阳关大道。
一支赤金旗号招摇的商队浩荡东行。慕晚晴骑在头驼上,红衣如火,所过之处黄沙翻卷,生怕别人不知道,闻香阁主带着宝贝回来了。
三百里外,荒漠西侧。
阿米尔的三驼小队如鬼魅般贴地疾行。棺车裹着厚重的黑色油布,在月光下拉出狭长的暗影。
果然,萧家埋在各处的“眼睛”像嗅到血腥的豺狗,死死咬住那支招摇的主队。几波试探性的劫杀被慕晚晴用毒香击退后,对方更加确信“那东西”就在红衣女人的驼队里。
是夜,荒驿孤灯。
慕晚晴盘坐榻上,闭目凝神。意识沉入系统面板,地图边缘,一个微弱的绿点正在稳定闪烁。
【目标生命体征:平稳】
【情绪波动峰值记录:离棺时刻,皮质醇水平暴涨300%】
【生理数据分析:恐惧与愤怒混合应激状态】
离棺时刻……正是沈青梧在寒窑将他从棺中取出,投入药池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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