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睁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腕间香囊。
“恨我吧。”她对着虚空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恨比感激有用。恨能让人从鬼门关爬回来，咬碎牙也要活着复仇。”
既然选了做恶人，那便恶得彻底。
至少这条命，她要他拼死攥住。
“笃、笃。”
窗棂轻响，一只灰鸽扑入。爪上竹筒里，萧玉棠的密报字字染血：
【帝疑“苏离”真身，刑部已提审苏府旧仆七人，严刑逼问籍贯来历。】
【云游道士“玄真子”入宫面圣，指闻香阁乃阴煞养鬼之地，所售皆“噬阳香”。京中已有流言：阁主慕氏，实为借香食魂之妖。】
慕晚晴看着那行字，唇角勾起冰冷笑意。
萧无咎这条老狗，终于把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撕了，从权谋构陷，直接跳到鬼神之说。
在这举国信鬼的年代，“养鬼食魂”四个字，足以让整个闻香阁万劫不复。
“想把我变成鬼？”
她起身，推开木窗。夜风灌入，黑发狂舞如魑魅：
“那我就回长安，教教你们。”
“什么叫真正的，阎王临世。”
指间那枚鎏金暗铃轻振，清脆铃音在死寂的驿舍里荡开涟漪。
【叮！‘远程香能探测’已升级至二阶】
【已锁定长安城内恶意情绪源：七处】
【最大聚集点：钦天监，玄真子居所】
慕晚晴披上外袍，系带时手指稳如磐石。
这一趟回京，她不再需要任何伪装。魅影的刀、苏离的笔、慕晚晴的香，她要让那座城记住，这三副面孔，原是一人。
楼梯忽然传来急促脚步。
驿丞连滚带爬冲上来，双手捧着一物，膝盖发软：“慕、慕掌柜！宫、宫里刚送来的……”
那是一张鎏金凤凰纹的赤红请帖。
封面上，贵妃印玺殷红如血。
慕晚晴接过请帖，指尖抚过那凹凸的凤纹，忽然笑了。
那笑容艳烈如罂粟，淬着剧毒的光：
“鸿门宴么……”
“正好。”
“我正愁没地方，递我的名帖。”
窗外，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棺车在荒漠西侧碾出最后一道辙痕，寒窑的入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而长安的方向，朝霞如血，正泼洒在巍峨的城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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