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定一个方向,那是地脉之气相对浓郁、且煞气稍弱的方向,收起断尺与宝物,以祖藤为杖,拖着残躯,一步一挪地开始了艰难的跋涉。每一步都牵动伤势,砂石滚烫,口渴与饥饿感不断袭来(虽可辟谷,但重伤下本能仍在)。他如同一个最原始的凡人,在绝境中挣扎求存。
三日后,就在他几乎要油尽灯枯之时,终于在一处岩壁下,发现了一个狭窄的裂缝。裂缝内有微弱的湿气渗出,更难得的是,此地的异种能量相对平和,地脉煞气也稀薄许多。
他艰难地爬入裂缝,深入数丈后,空间稍阔,形成一个勉强可容身的石窟。洞壁湿润,甚至有水滴渗下,汇成一个小小水洼。水洼旁,生长着几株不起眼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
凌尘如获至宝,小心检查确认无毒后,掬起清水润喉,又将苔藓摘下,以混沌道火炼化其中微薄生机,缓缓吸收。虽然杯水车薪,却已是绝境中的甘霖。
他决定在此暂居下来,恢复伤势。他以碎石堵住洞口,布下最简陋的隐匿禁制(几乎无效果,聊胜于无),每日依靠祖藤汲取地脉之力,炼化苔藓生机,缓慢疗伤。
过程枯燥而漫长。伤势恢复得极其缓慢,对此界法则的排斥与能量炼化的艰难,让他数次濒临绝望。但道心历经磨砺,早已坚如磐石。他沉下心神,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将这次重伤视为一次特殊的“淬炼”,用心体会着此界截然不同的法则气息,尝试着以混沌道体去包容、去适应、甚至去解析这种异种能量与煞气。
一月时间悄然而逝。凌尘的伤势恢复了不足一成,但已能勉强运转功法,混沌道体对异种能量的适应力增强了一丝,炼化地脉之气的效率也稍有提升。量海尺的断口处,在持续吸收地脉金气后,竟有极其细微的金属光泽流转。更重要的是,通过日夜不停的感悟与适应,他对此界的天地规则,有了一丝模糊的、最基础的认知。这认知虽浅薄,却至关重要。
期间,他曾远远感知到有强大的气息从洞外掠过,皆小心避过。
这一日,他正沉浸于疗伤中,忽然,远处传来了不同于以往的能量波动以及…打斗声!
凌尘猛地睁开眼,神识极力延展。只见数里之外,三道身影正在围攻一只形似蜥蜴、却披着金属鳞甲的异兽。那三人服饰统一,身着暗红色皮甲,手持一种奇特的、能激发炽热光束的金属武器,配合默契,实力约在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之间。他们的能量运转方式,与此地环境颇为契合,却与凌尘所知的道法迥异。
“土着修士?”凌尘心中一动,这是了解此界的最佳机会!
他小心收敛所有气息,如同磐石,静静观察。
那三人实力不弱,炽热光束不断轰击在异兽鳞甲上,溅起阵阵火花。然那异兽防御惊人,力大无穷,长尾扫动间,飞沙走石。久战不下,其中一人似乎急躁,攻势过猛,被异兽突进口中,利齿瞬间撕裂了他的护甲!
惨叫声中,另两人惊呼,阵脚微乱。
就在此时,异兽猛地张口,喷出一道暗红色的腐蚀性能量吐息,直取另外两人!
眼看就要伤亡惨重——
凌尘目光一闪。机会!
他悄然引动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秩序锁链之力,并非攻击,而是极其隐蔽地干扰了一下异兽喷吐的能量轨迹,令其偏差了寸许。
轰!吐息擦着两人身侧掠过,将后方岩壁腐蚀出一个大洞。
那两人死里逃生,骇然后退,趁机全力激发手中武器,两道炽热光束精准命中异兽因喷吐而略显脆弱的咽喉!
异兽哀嚎一声,重重倒地。
三人惊魂未定,喘息片刻,开始处理战利品。
凌尘默默看着,心中已有计较。此界修士,力量体系独特,依仗外物(那武器)颇多,近身搏杀与应变似有不足。
就在他思索如何接触对方时,那三人中为首者,忽然警惕地望向凌尘藏身的石窟方向,手中武器抬起,用一种凌尘从未听过的语言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凌尘心中一凛。好敏锐的感知!他伤势未愈,不宜冲突。
略一沉吟,他散去隐匿,缓缓从石窟中走出,步履蹒跚,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一副重伤濒死的模样。他摊开双手,表示无害,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那三人见到凌尘,明显一愣,眼中闪过惊讶与警惕。凌尘的衣着、气质、乃至虚弱状态下隐隐透出的那一丝迥异于此界生灵的道韵,都显得格格不入。
为首青年上下打量他,手中武器并未放下,用生硬的、带着古怪口音的通用语问道:“你是何人?来自哪个部落?为何会在此地受伤?”
部落?通用语?凌尘捕捉到关键词,心中快速盘算。他沙哑开口,模仿着对方的口音,缓慢道:“我…遇难者…来自…很远的地方…部落…没了…”他刻意表现得语言不畅,伤势沉重。
那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警惕稍减,疑惑更浓。远处来的遇难者?这在赤荒绝地可不多见。
为首青年沉吟片刻,收起武器:“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动静可能引来大家伙。你…跟我们先回‘赤石营地’吧。”
凌尘心中微动,赤石营地?看来是他们的据点。这正是他需要的。
他点了点头,艰难地跟上他们的脚步。
新的世界,未知的文明,危机与机遇并存。而恢复实力、找到归路、乃至应对幽冥教主的威胁,一切都将从这赤石营地开始。他的道途,在这异界赤荒,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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