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水泽死寂如墓,暗红色的湖面纹丝不动,唯有漂浮的惨白骨粉在无声诉说着万载沧桑。凌尘盘膝坐在巨大的黑色礁石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边缘依旧缭绕着丝丝灰黑色的阴煞之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他左手食指上的【冥域指环(残)】散发着温润的暗金光泽,全力引导着周围精纯粘稠的死气,混合着体内生印残片传来的微弱生机,艰难地维持着生死平衡,压制着铁爪鳄龟王残留的混合剧毒与阴煞。
灶二平躺在不远处,呼吸虽微弱却已平稳悠长。伶俐虫小心翼翼地用捣碎的七步断魂草叶混合着清冽的泉水,为他敷上断腿处。那狰狞的伤口边缘,坏死的组织正在缓慢脱落,极其微弱的粉红色肉芽在生印残片持续的温润白光滋养下,顽强地萌生着。小钻风和有来有去则警惕地守在礁石边缘,精亮的眼睛扫视着死寂的湖面和浓雾弥漫的湖岸,奔波儿灞则潜在水下,感知着水流中的异动。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凌尘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那两团暗蓝色的火焰虽依旧微弱,却燃烧得更加稳定。强行压制剧毒与阴煞,在生死边缘的极限挣扎,竟让他对【生死平衡(初级)】的领悟加深了一丝,经脉的韧性也在死气的反复冲刷下有所增强。虽然伤势依旧沉重,妖力恢复不足三成,但至少性命无虞,行动已无大碍。
“大王,您感觉好些了吗?”伶俐虫看到凌尘醒来,连忙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关切。
“无碍。”凌尘声音沙哑,目光扫过气息平稳的灶二,“他如何?”
“灶二哥的毒基本解了!断腿也在长新肉!就是……就是太慢了。”伶俐虫激动地汇报,“这生印碎片真是神了!”
凌尘微微颔首。生印残片的神效毋庸置疑,但此地死气过盛,生机匮乏,并非久留之地。更重要的是,秦锋绝不会善罢甘休,黑水泽虽险,也未必能完全阻挡一位凝气大圆满修士的决心。
“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凌尘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回天风城。”
“回城?”小钻风一愣,“大王,秦锋那老狗肯定在城外布下了天罗地网!还有李家……”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凌尘眼中寒光一闪,“秦锋以为我们重伤垂死,必然远遁,重点会放在外围搜捕。凌府有父亲坐镇,青云宗明面上还需顾忌宗门法度,不敢公然强闯。李家……哼,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顿了顿,看向奔波儿灞:“你熟悉水路,可能寻一条相对隐秘、避开主流的路径,返回天风城附近?”
奔波儿灞鱼头点得飞快:“能!能!大王!这黑水泽的水脉连着外面的大河,小的知道几条水下暗河,又窄又急,死气还重,寻常修士根本不敢走!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好!带路!”凌尘果断下令。
在奔波儿灞的指引下,一行人再次潜入冰冷刺骨、死气粘稠的黑水之中。这一次,有了之前的经验,加上凌尘伤势稍稳,行进速度快了许多。他们如同幽灵般穿梭在错综复杂的水下暗河与溶洞之中,避开湍急的暗流和潜伏的凶物,将自身气息完美融入死寂的环境。
数日后,天风城郊外,一处荒废的河神庙。
庙宇破败不堪,蛛网密布,神像倒塌,弥漫着一股尘土与霉味。但此刻,却成了凌尘等人临时的落脚点。
“大王,城里的眼线传回消息了。”小钻风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滑入庙内,压低声音道,“秦锋果然在城外各处要道设了卡,由执法堂弟子和部分李家护卫把守,盘查甚严。但他本人似乎不在城中,据说是回青云宗总坛‘复命’去了。”
凌尘目光微闪。秦锋回总坛?是去搬救兵?还是……因为周通尸骨之事,受到了责难?
“凌府情况如何?”他更关心这个。
“府外多了不少眼线,有李家的,也有几个面生的,像是……青云宗内门的人。”小钻风脸色凝重,“不过府内还算平静。老爷似乎稳住了局面,凌峰那厮最近也消停了不少,没敢再闹腾。”
“李家呢?”
“李魁那老狐狸,明面上偃旗息鼓,暗地里小动作不断。他派人接触了几个原本依附凌家的中小家族,还偷偷从外地调了一批人手过来,都是些亡命徒。”小钻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另外,他好像和黑狼帮残余势力勾搭上了,在黑市坊那边有些动静。”
凌尘冷哼一声。李魁果然贼心不死!不过,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灶二恢复得如何?”
“谢大王挂念!”一个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只见灶二拄着那根温润如玉的惨白骨杖,在伶俐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气息稳定,断腿处覆盖着厚厚的药膏,虽然还不能用力,但已能勉强行走!“小的这条命,是大王和兄弟们捡回来的!这断腿……有生印和骨杖温养,最多半月,定能恢复如初!到时候,小的第一个去剁了李魁那老狗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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