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别院深处,那间庄严肃穆的厅堂,此刻却如同冰窟。沉重的紫檀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唯有墙壁上镶嵌的几颗硕大夜明珠,散发着清冷而惨白的光晕,将厅堂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冷光。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却压不住那股从人心深处渗出的寒意与肃杀。
主位之上,秦锋端坐如渊。玄黑云纹的执法堂袍服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流淌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胸前那只代表刑罚的银色獬豸图案,獠牙毕露,眼神凶戾,无声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严。他面容冷峻,下颌线条紧绷如刀,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如电,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锁定在厅堂中央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上。
凌尘。
他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袍,在玄黑袍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朴素,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但脊梁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傲立的青松。深陷的眼窝中,那两团暗蓝色的火焰平静地燃烧着,目光沉静如水,迎向秦锋那足以让凝气修士心神崩溃的冰冷视线,没有丝毫闪躲,更无半分怯懦。
在他脚边,静静放置着一个尺许见方、通体由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玉盒。玉盒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丝丝缕缕的寒气如同活物般缭绕升腾,将周围的空气都冻得微微扭曲。盒盖紧闭,但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死亡与暴虐的阴冷气息,依旧如同无形的触手,从盒盖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弥漫在厅堂之中,与檀香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味。
厅堂两侧,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冰川。
左侧下首,叶清雪静静端坐。她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裙,青丝如瀑,容颜清冷如月,眸光平静无波,仿佛厅堂内肃杀的气氛与她无关。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膝上,姿态优雅而疏离,如同画中仙子,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
右侧下首,李魁和李煞并肩而坐。李魁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眼神如同毒蛇般在凌尘和那寒玉盒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与怨毒。李煞则脸色灰败,断臂处裹着厚厚的纱布,独臂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看向凌尘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林月如同雕塑般侍立在秦锋身后,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仿佛随时准备执行任何命令。
角落里,几名气息沉稳的执法堂弟子肃然而立,如同冰冷的石像,将整个厅堂围得水泄不通。
“凌尘,”秦锋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如同冰刀刮过琉璃,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可知罪?”
凌尘微微抬首,目光平静:“弟子不知何罪之有。”
“哼!”秦锋冷哼一声,声震屋瓦,“勾结妖物,残害同门周通执事!引发万骸坑异变,祸乱一方!更胆大包天,亵渎同门尸骨,携其遗骸回府!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他猛地一指凌尘脚边的寒玉盒:“此盒之中,便是周通执事遗骸!此乃铁证!你还有何话说?!”
“秦特使明鉴。”凌尘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此盒之中,确系周通执事遗骸。但弟子带回此骸骨,非为亵渎,实为……证明清白!”
“证明清白?”秦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荒谬绝伦!周通执事魂灯熄灭于万骸坑深处,尸骨无存!你深入险地,寻回其骸骨?就凭你?一个凝气七层弟子?如何能在上古凶物出世的绝地生还?又如何能寻得尸骨?此等鬼话,三岁孩童亦不会信!分明是你行凶之后,携尸骨回府,意图销毁罪证,或是另有图谋!”
他话音未落,李魁立刻接口,声音尖利:“秦特使所言极是!凌尘!你休要巧言令色!你驭使妖仆,手段诡异,潜入万骸坑深处行凶,再携尸骨回府,不过是掩人耳目!那万骸坑异变,死气冲天,若非你修炼邪法,引动死气,如何能引发如此灾祸?!你父子二人,一个修炼邪功反噬重伤,一个驭妖行凶,引发异变,残害同门!简直是青云宗之耻!天风城之祸!”
李煞也怨毒地嘶声道:“此獠心狠手辣!断我一臂!杀我李家护卫!如今更敢在特使面前狡辩!请特使明察!将此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两人的指控如同毒液,瞬间将气氛推向更加险恶的境地。
秦锋眼中寒光爆闪,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凌尘!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人证?”凌尘目光扫过李魁和李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李家主与李长老,乃弟子仇敌,其言何足为信?至于万骸坑异变,乃上古凶物出世所致,此乃不争事实!弟子深入险地,九死一生,侥幸寻得周执事遗骸,只为查明真相,还自身清白!秦特使若不信,何不……开棺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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