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娥腕间的银镯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烫,烫得她皮肉生疼。
她想起昨夜半梦半醒间,耳边萦绕的那缕极细微、却冰冷入骨的埙声,还有心底莫名泛起的不安。
“井通地脉,纹显煞踪。”
她声音低沉,几乎被雨声淹没,
“看来,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不想我们再查下去了。这缠纹,是警告,也是……引子。”
就在这时,井底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如同叹息般的“咕噜”声。
天井里的三人,同时感到脚下一阵寒意窜起,直透脊梁。
唐春娥握紧拳头,指尖冰凉。
二叔公的回忆、古卷的图腾、李顾问的异常图谱、老屋井口异象……这些散落的碎片,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取,拼向一个令人心悸的图案。
雨,更大了。
芭蕉叶在风雨中疯狂摇曳,像在跳着一支绝望的舞。
......
七星岗萍平理发店内,老旧吊扇吱呀作响,搅动着空气中廉价发油和白酒混杂的气味。
唐守拙、苏瑶、二毛和老冯四人正围坐在角落的矮桌旁,就着花生米喝得面红耳热,聊着市井传闻。
忽然,唐守拙别在腰间的汉显BP机尖锐地震动起来,屏幕绿光闪烁,显出简短的一行字:
【家涪】:已回城,速往禹天茶楼。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唐守拙“嚯”地起身,脸色一沉:
“姑他们回来了,有情况,禹天茶楼!”
二毛和老冯见状,也立刻放下酒杯,眼神交换间已没了之前的松懈。
苏瑶应声道,“走,一起切(去)”
禹天茶楼,二楼雅间。
窗棂隔绝了街市的喧嚣,室内茶水香气缭绕。
唐守拙四人推门而入时,正看到唐寡妇端坐在主位,面色凝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那枚色泽沉黯的银镯。
二叔公在一旁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眉头紧锁。
唐家涪则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街景,背影透着疲惫。
大家都熟,没有寒暄!
“姑,二叔公,二叔,啥子情况这么急?”
唐守拙拉开椅子坐下,直奔主题。
唐寡妇抬眸,眼神深处有未散的余悸,她将灵台山之行缓缓道来......
灵台山隐在晨雾深处,山道蜿蜒如蛇蜕,湿滑的青石板阶上苔藓丛生,每一步都踏出黏腻的回响。
唐寡妇、二叔公两爷子——沉默地攀行。
山间雾气带着一股陈年香灰混着腐木的腥涩气,吸入肺中,凉意直透骨髓。
唐家涪走在最后,警惕地环顾四周,总觉得林影深处有窥视的目光。
此地高山险峻,人烟稀少。
破四旧后,寺庙渐荒,烟火凋零。
三人带着唐家古卷的谜题,凭着记忆绕到破败的道观后方。
一条几乎被荒草吞没的小径,引向一座孤悬峰下的摩崖。
雨水将山石洗得黝黑发亮,空气里弥漫着土腥与某种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摩崖陡峭,壁上依稀可见古人斧凿的痕迹。
焚香祭拜完毕。
二叔公率先上前,苍老的手指急切地抚过冰冷潮湿的岩面。
“就是这岩壁上,”
他声音带着微颤,对照着随身携带的泛黄古卷拓片,
“古卷记载,‘盘古开像,镇于灵台孤峰’,线条应如龙蛇走脊,贯通阴阳……”
然而,眼前的岩壁却让他心凉了半截。
传说中的盘古巨像轮廓,早已被岁月风雨侵蚀得斑驳难辨,只剩一些模糊的凹槽与裂痕,杂乱无章,如同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再也拼凑不出神只的威严形貌。
更诡异的是,任凭二叔公和唐家涪如何仔细搜寻,比对古卷上那些繁复神秘的符号,崖壁上却干干净净,连一个类似的刻痕都找不到。
仿佛那至关重要的线索,从未存在于此处。
“不对……完全不对……”
二叔公喃喃自语,罗盘在他手中抖得更加厉害,指针疯转,仿佛此地磁场已彻底紊乱。
“古卷绝不会错,除非……除非有人后来动了手脚,或者,这摩崖本身,就是个幌子?”
唐春娥一直静立在一旁,雨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
她没有像他们那样急切地搜寻,而是微微阖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腕间的银镯不再震颤,却传来一种沉滞的冰凉,像一块寒铁贴在皮肤上。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铁锈味似乎更浓了些,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类似香火燃尽后的灰烬气息。
她睁开眼,目光投向摩崖下方被浓密灌木遮盖的阴暗处。
“家涪,”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去那边看看。”
唐家涪拨开纠缠的荆棘,俯身探查。
片刻,他发出一声低呼:
“姐!这里有脚印!很新,而且……不止一个人的!”
泥泞的地面上,几处模糊的脚印杂乱重叠,指向山崖更深处的黑暗。
唐春娥走过去,蹲下身,指尖并未触碰泥土,而是悬在脚印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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