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川的门脸不算大,却自有一股沉淀下来的气韵。
木质的招牌,略显陈旧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几十年如一日的浓郁肉香和香料气息。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熙攘的街景。
“两位,牛尾汤一锅?”
服务员招呼着。
唐守拙点好菜,“闻到牛肉香了吗?”
苏瑶微微一笑。
很快,奶白色的牛尾汤锅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几块炖得酥烂脱骨的牛尾躺在汤中,配着几颗红枣和枸杞。
唐守拙先给苏瑶盛了一碗:
“趁热喝,这汤最养人。”
苏瑶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真的能抚慰疲惫,滋养元气。
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嗯,果然名不虚传。你也快喝。”
两人安静地享用着这顿简单却充满慰藉的午餐。
汤的醇厚暂时驱散了心头的阴霾和身体的疲惫。
饭毕,结账出门,阳光正好。
胜利碑广场人头攒动,节日气氛正浓。
两人随着人流漫步,唐守拙手里拎着刚从“三八商店”买来的纸袋——里面是苏瑶挑给唐姑的礼物,一件素雅又实用的开衫。
“你刚才试穿那件鹅黄色的裙子,真好看。”
唐守拙侧头看着苏瑶,由衷地说。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光。
苏瑶脸微红,嗔了他一眼:
“油嘴滑舌。不过,给唐姑挑的这件,我想她应该会喜欢,料子舒服,颜色也稳重。”
“她肯定喜欢。”
唐守拙肯定道,随即话锋一转,
“走,带你去个地方歇歇脚,消消食。”
没走几步,便到了[禹天茶楼]。
古色古香的装修,闹中取静。
领班小陈眼尖,立刻迎了上来:
“哟,唐总来了!快里面请!还是您常喝的黄山毛峰?”
“对,一壶毛峰。”
唐守拙点头,又道,“再给这位女士来杯柠檬菊花茶,多加冰糖。”
“好嘞!您二位稍坐,马上就来!”
两人在临窗的雅座坐下。
窗外是繁华的街景,窗内是氤氲的茶香,一闹一静,相得益彰。
苏瑶用小勺轻轻搅动着玻璃杯中的柠檬片和菊花,看着冰糖慢慢融化。
茶香袅袅中,苏瑶放下小勺,看向唐守拙,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
“守拙,我一直在想…秦啸海身上显现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东西太邪性了,会不会…把他引向歧途?甚至…把他整个人都‘邪化’了?”
“哦?”
唐守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茶水在杯中晃出细微的涟漪。
他显然没料到苏瑶会突然提起这个,而且直接点中了他心底深处同样存在的隐忧。
他放下茶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整理思绪,
“上次金龙池事件之后,第二天,我和秦啸海,二毛他们,确实去了趟奉节。”
“奉节?白帝城那边?”
苏瑶心有灵犀,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说…白盐山峭壁中间那个巴人洞?传说中有悬棺和宝藏的‘黄金洞’?”
“对,就是那里!”
唐守拙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
“川大的童恩正教授!他那本《古峡迷雾》,就写的这个。”
“是啊!”
苏瑶也兴奋起来,
“我大学参加夏令营时,还听过童教授关于考古和科幻的讲座呢!不过听说他前些年出国讲学去了。你也看过那本书?”
“何止看过!”
唐守拙的嘴角扬起一抹怀念的笑意,连日的沉重似乎被这共同的童年记忆冲淡了些,
“小时候,我和秦啸海简直迷疯了那本连环画!每年暑假都要翻出来看,书页都快翻烂了,边看边幻想自己就是书里的主角,能去那个神秘的洞里探险…做梦都想亲眼看看黄金洞!”
他顿了顿,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感慨和宿命感:
“那天,在岭场老屋,大概是收拾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那本旧书。秦啸海这家伙,触景生情,立刻就想起了这茬。他知道张广福当时正在奉节办事,一个电话过去,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我们几个,当天就开车杀过去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茶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茶香依旧氤氲,斑驳的光影渐渐幻化成一辆北京212吉普车飞驰在蓝隐大峡谷土路上...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奉节江边特有的、混杂着湿润水汽与淡淡鱼腥的空气涌入车窗。
下午五点半,暮色尚未完全合拢,但江对岸瞿塘峡的白盐山峭壁已隐入青灰色的薄霭之中。
临江的街道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倒映在缓缓流淌的墨绿色江面上,碎成一片晃动的金鳞。
车子在依斗门外一家挂着“老码头鱼庄”招牌的饭馆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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