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山往深处去,金龙池是个禁区,自古传说那里面会吃人,传说地面会突然开口吞噬人,再看地面口子全无。
而且这大山深处常年雾气升腾,雨水丰沛。
谚语有云:天无三日晴
一直有人高价收购龙涎草。
当地人叫龙涎草叫金龙草,顺口叫金草。
因为其根系都有人一臂长,金黄色,只生长在这一区域,药性很强,不少人高价收购。
李奎的声音在火塘边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后怕和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端起粗瓷碗,猛灌了一口浓茶,喉结滚动,就像要压下那段记忆带来的寒意。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还没顶替老汉去船运社参工的时候。”
他放下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粗糙的裂口,
“老汉长年跑船身体遭罪,家里头紧巴巴的。我听人说金龙池边上长着金龙草,值钱得很!就动了歪心思,就死缠烂打非要老汉带我去采药卖钱。”
他苦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懊悔:“
那时候年轻气盛,不信邪,总觉得老辈子传的那些吓人的话是唬人的。
那几天天气也怪,连着晴了好几天,山里的雾气都散了不少,看着是个好机会。”
“我们爷俩天没亮就出发了,一路往九龙池走,越往里走,林子越密,光线越暗。那地方……真邪门!
明明是大晴天,可九龙池上头那片天,总像是蒙着一层灰蒙蒙的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四周静得吓人,连鸟叫虫鸣都没有,只有脚踩在厚厚的腐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李奎的声音微微发颤:
“好不容易走到池子边,那地方……根本不像个池子!
就是一片望不到边、湿漉漉的草甸子,上面飘着一层薄薄的白雾,草甸子底下咕嘟咕嘟冒着水泡,空气里一股子……
一股子烂泥巴混着硫磺的怪味!
我们刚在边上站稳,想找找金草长在哪儿……”
他猛地吸了口气,脸上血色褪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瞬间:
“一哈哈儿!我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眼前的东西全都在晃,看啥都是重影!耳朵里嗡嗡响,啥也听不清!
手脚发麻,像是有蚂蚁在骨头里爬!”
“我……我下意识地往旁边看老汉,他脸色惨白,比我好不到哪去,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像是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候……就在这时候!”
李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极度的惊恐,
“我……我看见池子中间那片白雾里……雾里头……有个东西!
好大!好高!黑乎乎的一团!”
他双手比划着,眼睛瞪得老大:
“看不清全貌,就……就看见一个轮廓!像……像是个特大号的赖格宝(蟾蜍)!
蹲在那儿!那脑袋……那脑袋上……嘴边上……一圈全是角角!
黑黢黢、尖溜溜的角!密密麻麻!那东西……好像……好像在看着我们!”
“我当时魂都吓飞了!想喊,喉咙里像堵了棉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想跑,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根本挪不动!
老汉也看见了,他……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掐进我肉里了!
我们俩……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跟那东西……对眼!”
“后来……后来就啥也不知道了。”
李奎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
“只记得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家里炕上了。
听我堂哥说,是村里发现我们爷俩天黑了还没回来,打着火把进山找,在九龙池边上找到的。
我俩就躺在离池子不远的地方,人事不省,浑身冰凉,脸上、手上都沾着那种蓝幽幽的盐霜!”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蜷在竹椅里的李柏青,眼神复杂:
“老汉……就是从那次回来,就落下了这个病根。
浑身没力气,骨头缝里疼,一阵阵的心慌气短,厉害的时候,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看着……看着吓死个人!
镇上、县里的医院都跑遍了,药吃了不少,钱也花光了,可就是不见好。说来也怪……”
李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无奈:
“后来,村里一个老药农说,试试金草熬水喝。死马当活马医呗!结果……嘿!
还真就奇了!那金草熬出来的药汤,黑乎乎、苦得要命,可老汉喝下去,人就能缓过来!
能吃饭,能下地,虽然还是没力气,但至少……至少像个活人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
“可这药……就跟吊命一样!断不得!只要一天不喝,那毛病准翻!浑身疼得打滚,心慌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脸色青紫,看着……看着就跟要不行了似的!
没办法,只能一直住在村里,靠着这药汤吊着命。”
“现在的村长是我堂哥李长林,”
李奎指了指外面,
“他晓得老汉这情况。村里组织劳力去九龙池采金草换钱,都是挑天气好、雾气淡的时候,由几个经验最老道、胆子最大的药农带队,只在最外围、最安全的地方采一点点。
每次……每次采回来,堂哥都会给我家匀一点。
就靠着这点金草,老汉才能……才能熬到现在。
这说着,忽听外面一整脚步声,
“奎娃,来客人了啊!”
李奎的堂兄——村长李长林,一个精瘦黝黑的中年汉子,拎着个湿漉漉的麻袋风风火火闯进来,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
“我给幺爸拿点金草来!”
他嗓门洪亮,带着山民特有的爽利,目光扫过屋里众人,落在秦唐守拙身上时顿了一下,随即恍然,
“哟!这不是镇上唐家老三嘛!十年前白虎岭井口出事,才这么高!都长成大小伙子了!你家唐姑可好?”
“谢谢三叔惦记,姑都好。”
唐守拙连忙起身应道。
李长林把麻袋往墙角一放,解开袋口,一股更浓郁的、带着土腥气的奇异药香弥漫开来。
里面是几把连根带泥的植物,叶片细长呈墨绿色,最扎眼的是那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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