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海人未到声先至,一嗓子破开了铺面隔热的帘子。
一阵匆忙的脚步,里屋热络地涌出三人。
当先是秦大爷,老爷子头发花白扎成个道士髻,一身深蓝布褂洗得发白,脸上沟壑纵横如同三峡险滩的石壁,但眼神却精光内敛,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对着唐守拙只是微微颔首,还是和码头船上一个样,精气十足。
眼中闪过一丝老人特有的锐利审视,那视线如同带有重量,在唐守拙几个人身上压了一下,短暂停在唐守拙的额头上,就像看看小时候碰那根线还在不在。
中间是秦啸海的爸,秦长江。
皮肤黝黑手掌粗粝,围着一条明显沾着油渍血痕的黑胶皮围裙,走起来那钥匙碰撞声让唐守拙感觉还是那么亲切。
他的脸上是巫咸人家最质朴热情的笑纹:
“三娃子!听啸海念了几天!硬是瘦了些!”
旁边是他老妈,一个典型的巫河镇妇女,同样围着围裙带着袖套,有些局促地在围裙上搓着手:
“快坐快坐!外头冷得很!里头烤火!”
一种带着烟火粉尘与汗水辛劳的、极其底层却又极其鲜活的暖意裹挟着唐守拙三人,将他们推向几张旧方桌拼成的长条主桌。
杯盘碗筷热茶迅速摆好,空气仿佛都因为这股人气的加入而开始滚沸起来。
“秦老巴子,长江叔,你家烤鱼这味道…硬是快十年没尝到了!”
唐守拙努力让脸上浮现出属于“唐三娃”的热络笑容。
秦长江黝黑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一边麻利地擦拭着手中的炒勺,一边中气十足地回应:
“嚯!等哈子!今天这一锅……保管让你们几个娃儿……”
他眼神骤然一凝,意味深长地一字一顿道:
“……‘忘’不了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灶柴火舔舐特制铁锅底座的声音嘶哑而粗粝,空气里饱和的辣椒花椒辛香、混合着油泼鱼肉的浓烈焦鲜味,已经浓稠到足以粘住呼吸。
就在这满屋烟火气蒸腾到顶点的当口——
“哥,终于找到你们了。”
几人转头一看,唐镇帛兴冲冲从外面进来。
大家一阵寒暄,相互介绍,终于宾客落桌,
老冯、二毛、唐守拙、唐镇帛、秦啸海、秦长江、秦大爷……长条桌在狭小的店铺里塞得满满当当。
目光交汇,茶杯叮咚,一种带着人间烟火味的、异地重聚般的热闹弥漫开来。
铁盘上桌......
只见那:铁盘滚烫,盛着刚从炭火上移下的烤鱼,甫一上桌,便以雷霆之势攫住了所有人的感官。
那股混合着焦香、辛辣、酸腐、土腥以及……那丝挥之不去的、来自宇宙垃圾场最深处污垢般的“本源气息”!
轰然撞向每一个人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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