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拙屏息凝神,每一步都落得极轻,脚尖先触地,再缓缓放下脚跟,仿佛脚下并非冷硬的石板,而是某头沉睡万古的巨兽的脊背,鳞片般的石纹下蕴藏着磅礴的生命力,稍有不慎,便会惊醒这庞然之物,引来灭顶之灾。
通道内的淡紫色雾气如有生命般缠绕在身侧,带着微凉的湿意,那雾气竟似有意识般蠕动,时而凝聚成模糊的符咒形状,时而散作游丝,钻进衣襟,带来刺骨的寒意。
沿着通道深入不过十余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维度——空间扭曲变形,光线如水流般荡漾,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古老吟诵声。
九个包间并非整齐排列,而是依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错落分布,彼此间由扭曲的光影或潺潺的虚流水声隔开,宛如九个独立运转、奥秘各异的“小洞天”,每个洞天入口都悬浮着暗金色的符文,如活物般旋转闪烁,透出森严的结界之力。
这里的空气粘稠而“鲜活”,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灵炁粒子顺着鼻腔涌入,直抵肺腑深处,带来一种微醺般的沉醉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被未知存在窥视的不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阴影中,令唐守拙的神经始终紧绷,脊背渗出冷汗。
“这地方的‘炁’……咋个像是有自己的念头一样,往人身体里头钻?”
唐守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泛起的悸动,低声对身旁的二毛说道,声音沙哑如被砂纸磨过,
“二毛,这地方邪门得很,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摸不透的古怪,我总觉得有啥子东西在暗处盯着咱们,像饿鬼瞅着祭品。”
他站在连接洞天的甬道中央,思绪纷乱如麻,无数关于家族、盐脉、近期异象的碎片翻涌上来,忍不住想倾吐:
“我咋个觉得……” 这半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锈般的苦涩味。
然而,话音未落,二毛的手肘已不着痕迹地轻轻顶在他的后腰。一股柔韧却不容抗拒的力道透体而来,并非攻击,却像一把精准的锁,瞬间将他后续的话语硬生生封堵回去,那力道中竟隐含着一丝玄黄炁的流转,如针灸般刺入穴位,令守拙气血一滞。
唐守拙只觉得气息一滞,后半句话噎在喉头,不上不下,难受得他眉头紧皱,肺腑间尘积的滞涩感再度泛起。
“二毛,你这一下子……”唐守拙被顶得身子微微一晃,带着几分恼火和不解看向二毛,却见二毛眼神锐利如鹰隼,飞快地瞥了一眼壹号洞天方向,其中蕴含的警示意味如冷水浇头,让唐守拙瞬间清醒——那洞天入口的木门上,夔兽雕刻的瞳孔竟似微微转动,透出嗜血的凶光。
他立刻噤声,不再多言,依着二毛的暗示,缓缓收敛心神,将意念如同无形的触须般向四周蔓延开来。
刹那间,仿佛某种禁锢被打破!他的脑海深处如同被一道强光劈开,并非眼睛所见,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景象”如决堤洪水般奔涌而至——扭曲的立柱上盘旋着暗金色的符文,那符文如蝌蚪游动,散发出远古巫咸国的诅咒气息;
青铜灯盏燃烧着幽蓝的冷焰,焰心深处隐约浮现出扭曲的人面;无数色彩斑斓的“炁流”如同活物般在空间内穿梭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将九个洞天牢牢缚住。
“妈哟!这些是啥子鬼画符!”
唐守拙忍不住在心底惊呼,被这超越常理的颅内幻象震撼得无以复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如被针扎。
“这阵仗,哪里是火锅店包间,分明是闯进了哪座失落的神仙洞府,还是带血祭的那种!”
他将意念聚焦于各个洞天,更奇的景象逐一浮现:
壹号洞天:那口巨大的铜锅中,蒸腾而起的并非水汽,而是浓郁如血的枸杞红雾。红雾翻滚间,竟隐隐勾勒出《黄庭经》中人体经络的走向图,光影闪烁,仿佛在演示某种古老的导引术,但细看之下,经络路径扭曲诡异,如毒蛇盘绕,透出一股邪戾之气。
“《黄庭经》……咋个会显形在这火锅红雾里?这到底是养生宴,还是某种……炼炁的邪阵?”唐守拙心头巨震,胃里翻江倒海。
伍号洞天:锅中青花椒在沸水中剧烈翻腾,带起的蒸汽里,一幅详尽的三线建设时期船厂蓝图竟缓缓展开,吊车的钢铁臂膀、船坞的宏伟轮廓,甚至能“听”到当年建设号子的回响,但那回声渐变为凄厉的哭嚎,如冤魂索命。
“花椒蒸汽里出蓝图?这……是把过去的‘魂’给煮出来了?”唐守拙感到一种时空错乱的眩晕,脚下石板竟似在微微震颤。
玖号洞天:更是骇人,沸腾的牛油锅中,翻滚的气泡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精确地排列组合,构成了一幅不断变幻、深奥无比的七星阵密码图案,幽光流转,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加密的信息,而那密码的核心竟隐约指向唐家盐脉的古老秘辛。
“七星阵密码……这锅里头煮的,怕是天机哦!”唐守拙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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