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拙大惊失色,求生的本能让他将骨埙吹奏得愈发急促!
埙声不再悠扬,而是化作一道道尖锐的音波利刃,拼死斩向那扑来的黑影。
音波与黑影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黑影的速度虽被阻遏稍缓,但其蕴含的阴冷恶意丝毫未减,依旧顽固地罩向秦啸海!
“呃啊——!”
就在黑影触体的瞬间,秦啸海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身体反弓成诡异的弧度,剧烈抽搐!脸上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被彻底碾碎,扭曲成极致的痛苦面具,仿佛灵魂正在被硬生生剥离。
与此同时,张广福眉心的符印已灼热如烙铁,金血不再是渗出,而是如小型喷泉般涌出,将他半张脸和胸前衣襟彻底染成骇人的金红色!
他双臂青虬暴起,十指舞动如飞,空中那由鲜血维持的洛书阵图疯狂闪烁、变形,发出太阳般刺目的光芒,与守拙的埙声合力,死死缠住黑影,试图将其炼化。
地宫内的空气在两股力量的角力下剧烈扭曲,发出如同布帛被生生撕裂的“滋啦——”声响,虚空都仿佛要不堪重负而崩塌。
唐守拙清晰地感到体力正随着埙声飞速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的灼痛,每一次吹奏都耗竭着一分生命力。
他眼前阵阵发黑,牙关却咬得更紧,鲜血自唇边渗出——他绝不能在此刻放弃!
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临界点,手中的骨埙陡然一震!
一股温润却强大的力量反哺而来,埙身自主绽放出柔和的月白色光华。
光晕中,姑母唐春娥的身影清晰凝聚,并非虚幻,而是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凝重。
“守拙,”
她的声音直接响在守拙的心湖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心死神活!引煞入体,破而后立!此刻不悟,更待何时?!”
此言如醍醐灌顶!
唐守拙摒弃所有恐惧杂念,主动放开对抗,引导体内那早已共鸣的盐煞之力,与埙声、与地宫千年积怨、与历代盐工的悲愿彻底融合!
“轰——!”
埙声质变!
从尖锐抗衡化为浩瀚的包容与净化!
声波过处,如春风化雨,那狰狞黑影在这全新的埙声中发出不甘的尖啸,最终如冰雪消融,彻底消散。
秦啸海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虽昏迷不醒,但眉宇间的黑气与鳞片痕迹已悄然褪去。
唐守拙心中一松,那口强提的真气顿时溃散。
骨埙脱手落地,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潮湿的盐渣地上。
碎裂的盐粒硌着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反而让他近乎涣散的意识抓到了一丝现实的锚点。
他瘫坐在那里,如同一个被遗弃的提线木偶,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深深抠进身下的盐粒中。
那粗糙冰冷的触感,像微弱电流持续刺激着神经末梢,勉强维系着清醒与昏迷之间那根细若游丝的联系。
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中,一枚棱形盐晶正静静躺着,发出与心跳同频的、沉稳有力的搏动。
这时,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牵引力,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紧握的掌心。
他的目光空洞地聚焦在那枚棱形盐晶上——它不再仅仅是矿物,更像是一枚凝固的深渊之眼。
视线仿佛穿透了晶体的表层,直抵其核心。
一条由纯粹蓝雾凝聚成的龙影,正在其中悠然盘旋。
它的姿态看似闲适,每一次优雅的翻腾,却都搅动着守拙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之潭,仿佛那只无形的龙爪,正直接攥捏着他的灵魂。
与此同时,喉头猛地袭来一阵剧烈的灼痛,如同吞下了烧红的炭块,痛感沿着食管迅猛蔓延。
他死死皱紧眉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试图咽下那并不存在的、带着铁锈味的唾液,却只换来更深的刺痛和窒息感。
他明白,这枚盐晶,就是盐化烛龙精华所凝的——“地髓丹”。
盐丹光洁的表面,扭曲地映照出姑母唐春娥此刻的身影。
她那染血的银镯,正悬在守拙头顶不足三尺之处,镯身上那些苗疆锁蛊纹如同活过来的细密蜈蚣,投下的阴影在唐守拙的太阳穴附近微微颤动,散发着随时可能钻颅而入的邪异气息。
“吞了它,”
唐春娥的声音因过度消耗和盐卤侵蚀而沙哑不堪,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
“你就是…活着的盐脉...”
然而,当地髓丹触及唇瓣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复杂味道猛地炸开——
那是 1983年矿难日的味道:父亲工装口袋里被体温融化的、廉价水果硬糖的那一丝虚假甜腻,与瓦斯爆炸前井下弥漫的、令人作呕的死亡铁锈腥气死死纠缠在一起。
这味道是开启记忆坟墓的钥匙,瞬间将他拖回最黑暗的童年梦魇,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呃——!”
盐丹滑入咽喉。
唐守拙的脊椎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猛地反向弓起!整个人像一张被拉满到极致的弓,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了撕裂的边缘。
地髓丹落入胃囊,并非简单溶解,而是如同一颗封印着洪荒之力的炸弹轰然引爆!
磅礴的能量混合着被封印的时空碎片,化作万千记忆的锋刃,在他脑海深处疯狂冲撞、切割。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
婴儿时期:昏暗油灯下,姑母唐春娥面容冷硬,用银簪决绝地刺破指尖,将滚烫的、承载着唐家巫血的血珠,滴入苏联人带来的、泛着幽冷蓝光的玻璃试管中。
神秘实验室:摊开的设计图上,【唐氏盐脉适配体】的标注赫然在目,与林雪机械义体的结构图冰冷重叠。
爆炸瞬间:张瞎子那只独眼在眼前轰然爆裂,刺目的强光与飞溅的、带着诅咒的盐晶,成为最后一幅定格画面。
......
“狗日的……梦到在长江底下……挖出个青铜棺……”
墙角传来秦啸海模糊而痛苦的呻吟,将唐守拙幻象的漩涡生生打断。
唐守拙艰难地转动脖颈,颈骨摩擦着附着其上的盐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望向秦啸海,只见其军装破片下,一道原本沉寂的蛇形疤痕,此刻正如同苏醒的恶灵,在皮肤下缓缓蠕动,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就在这时——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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