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娥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说:
“是啊,这背后必定有人在暗中捣鬼。得尽快想个法子,把盐婆子彻底解决掉,不然这晒盐场往后就没安宁日子过了。”
唐春娥盯着那狰狞的盐婆像,指节捏得发白。
“不止是邪物,这是‘引煞桩’。有人存心要坏我们盐脉根基。”
她声音低沉,却像盐块砸在青石板上,字字清晰。
“姑,那…那咋个办?”
守拙声音发颤,眼睛却死死黏在陶偶腹腔内那仍在蔓延的七星霉斑上。
“娃儿莫问。”
唐春娥一把将他往后推,“带这些小崽子退远点!这东西沾了煞气,看一眼都损元气!”
小守拙被推得踉跄,只得领着几个半大孩子往后缩。
可他的目光仍穿过人群缝隙,钉在那粗陶像上。
那陶偶的豁口处,隐隐有暗红色液体渗出,滴在盐地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在腐蚀什么。
就在此时,晒盐场边缘的盐池围栏后,传来一阵踉跄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如同破风箱般的急促喘息。
众人惊回首,只见老秦头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他浑身湿透,衣裤紧贴皮肉,滴滴答答淌下的不是水,而是浑浊刺鼻的盐卤。
腰间缠着的那圈粗粝的绞井绳,此刻浸饱了卤水,颜色深得发黑,绳结处赫然沾着新鲜淋漓的血点子,在早阳下红得触目惊心。
那井绳仿佛活物,在他腰间不安地扭动盘踞。
离着十步远,就能听见绳结相互摩擦发出的**“嘎吱”声,尖锐得如同骨茬在刮擦生锈的铁皮**。
“作…作孽啊……”
老秦头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像含着一口滚烫的盐沙,
“白虎岭…白虎岭的盐脉…要断了!井底下…有东西…在啃盐脉!”
他汗湿的发梢沾满碎盐碴,随着他剧烈的喘息簌簌掉落。
“长江!长江!快带人上切!快!”他嘶吼着,眼球因恐惧而暴突。
人群瞬间死寂,连孩子的抽泣都噎住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被惊得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吴家三岁幺妹嘴里的盐渍梅子“啪嗒”掉在地上,她圆睁着眼,直勾勾盯着老秦头那泡得发白起皱、还粘着井下青黑色苔藓沫子的手指。
更骇人的是,老秦头腰间的绞井绳猛地绷直,绳头“啪”一声砸在青石板上,绳结竟自行游走,在布满盐霜的地面勾勒出扭曲繁复的纹路!
“嗡——”
人群像炸开的蜂窝,惊呼声刚起,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掐断,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老曹连滚带爬冲进伙房,拖出那面巨大的铜锣,抡起槌子拼命敲打。
可锣面结满了厚厚盐花,任凭他使尽吃奶的力气,也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如同敲在浸水的棉被上。
“老秦头!井底下到底是啥子东西!”
唐春娥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老秦头冰凉的手臂,指尖能感到他肌肉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黑…黑乎乎的…看不真切的…一股邪气!”
老秦头嘴唇哆嗦,
“我刚凑近井口…这绳子就像被井里的东西咬住了…往下死命拽!我…我割了半天才挣脱…”
他指着腰间染血的井绳,心有余悸。
“长江!带几个胆大的,去井口看看!千万莫下井!”
唐春娥当机立断,声音却掩不住一丝颤抖。
叫长江的汉子应了一声,带着几人快步奔向白虎岭山腰。
小守拙紧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小声问:“姑,他们…会不会…”
“闭嘴!”唐春娥厉声打断,但眼神里的忧虑藏不住。
这时,一直蹲在地上研究绳结纹路的潘驼背猛地抬头,脸色灰败:
“这…这和唐山大地震前,地龙翻身的波形…一模一样啊!”
这话像又一瓢冷水泼进滚油锅,人群骚动起来。
“潘驼背!莫妖言惑众!”
唐春娥呵斥,但目光扫过地上那诡异的绳纹,心头也是一沉......
秦老汉的卤井开在白虎岭山腰背阴处。
此时,井场一片死寂。
那绞井绳无风自动,绷直的绳结竟精确地复现出1976年唐山大地震余震的波形图,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绳上结满的盐晶,随着绞盘轻微的震颤簌簌落下,如同无声的丧葬纸钱。
井下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巨兽在啃噬锁链。
当大家伙到达时,老秦头腰间的绳缆再次剧烈抖动,盐晶如雪纷落。
灰扑扑的井口开始蒸腾起水银般沉重的汞色雾气。
雾气并不散开,反而贴着岩壁缓缓流动,凝聚成一个个蝌蚪状的古老篆文,诡异地游走。
“砰!”
井口棚沿下,那台老旧的苏联产柴油机猛地一顿,彻底熄火,随即冒出浓稠的黑烟。
“狗日的破机器!”
秦老汉的骂声在空谷回荡,带着绝望。
小守拙趁大人不注意,溜到井口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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