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的手很有力,拉着她穿过人群投来的各色视线,将她稳稳地带向那辆停在边缘,却无法被忽视的黑色宾利。
司徒樱的脑子依旧是空白的,嗡嗡作响。
张颂年的咆哮,夏琦幸灾乐祸的脸,周围人或同情或看戏的表情,在她脑海里扭曲成一团混乱的色块。
车门无声地滑开。
她被苏曼轻轻一推,身体便跌了进去,落入一个柔软而熟悉的怀抱。
一股清冽的冷杉香气瞬间将她包裹,驱散了片场尘土与汗水的味道。
司徒樱抬起头,撞进了一片金色的海洋里。
那头耀眼的金发,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不是沈冰悦又是谁。
就是这一眼。
司徒樱耗尽所有力气筑起的那道名为“坚强”和“体面”的堤坝,在看见沈冰悦的这一瞬间,轰然决堤。
所有被压抑的委屈,被强忍的难堪,被刻意忽视的屈辱,在此刻化作滔天洪水,尽数从她泛红的眼眶里奔涌而出。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司徒樱猛地扑上前,双臂死死环住沈冰悦的脖子,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对方的颈窝。
“呜……呜呜呜……”
压抑的、破碎的哭声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巨大的委屈和后怕。
眼泪滚烫,瞬间浸湿了沈冰悦颈间的衣料。
沈冰悦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预想过司徒樱见到她时可能会有的惊讶,可能会有的嗔怪,甚至可能会有的质问。
她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毫无预兆的崩溃。
怀里的人在发抖,哭得浑身抽搐,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终于找到避风港的小动物,用尽全身力气宣泄着恐惧与不安。
沈冰悦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疼得厉害。
她原本准备好的所有埋怨,所有因嫉妒而生的冷言冷语,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
“宝宝……”
沈冰悦笨拙地抬起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司徒樱不断颤抖的后背。
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不哭了,乖,我在这儿。”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很柔,试图安抚怀里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哭包。
可是没用。
司徒樱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这辈子受过的委屈都一次性哭完。
“姐姐……你来接我了……”她的声音含混在哭腔里,断断续续,“我好疼…心好疼…呜呜……导演骂我……他们都笑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重生以来,她披上坚硬的铠甲,步步为营,手撕渣男,脚踩贱女,何曾有过这样软弱的时刻。
可是在见到沈冰悦的一瞬间,所有的铠甲都自动碎裂。
她好像变回了那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被老师批评,被同学孤立,一个人故作坚强地忍了一整天。
直到放学时,看到等在门口的家人。
那一刻,所有的故作坚强都成了催化剂,让委屈加倍发酵,只想扑进家人怀里,哭个天昏地暗,把所有的不开心都告诉她。
沈冰悦就是她的家人。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可以毫无顾忌展露脆弱的港湾。
“我在。”沈冰悦收紧了手臂,将司徒樱紧紧地圈在怀里,让她完全被自己的气息包围。
她低头,温热的唇瓣印在了司徒樱哭得通红的耳朵上,一个轻柔得近乎虔诚的吻。
“我在,别怕。”
这个吻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司徒樱剧烈颤抖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平缓的迹象。
车子平稳地启动,苏曼和司机在前排,用一道升起的隔音板,将后座隔绝成一个完全私密的世界。
司徒樱哭了很久,直到哭声渐渐变成了小声的抽噎,才从沈冰悦的颈窝里抬起头。
她的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鼻尖也是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冰悦用指腹,一点一点,极其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哭够了?”
司徒樱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是哑的,带着浓浓的鼻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依赖又委屈的样子,让沈冰悦的心软成了一摊水。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又低头,吻了吻司徒樱红肿的眼睛。
“那就再哭会儿。”
司徒樱被她这句话逗得“噗嗤”一声,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带着笑的。
车子一路行驶,最终停在了一处看起来极为气派的庄园门口。
巨大的铁艺门上,雕刻着“皇家骑士”四个鎏金大字。
苏曼和司机下了车,径直走向门口的接待处,似乎在办理什么手续。
宽敞的宾利后座,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司徒樱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但还是赖在沈冰悦怀里不肯动,脸颊贴着她的胸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沈冰悦看着怀里的人,那身厚重又繁复的戏服,因为刚才的挣扎和哭泣,已经变得凌乱不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