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龙涎香在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
许缘华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青玉茶盏,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家后院。
“孩子还小,你逼得太紧了。”他抿了口茶,眉梢微挑,“岸儿才刚及冠,朝中那些老狐狸哪个不是修炼成精的?现在还没有能和那些狐狸对上的实力,而在他真正成长起来保护他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该做的事。”
皇帝朱笔一顿,眉宇间浮起几分倦色:“朕如何不知?但是……”他推开奏折,露出底下密报,“你看看,六皇子府上月接待了多少朝臣?兵部、户部……连禁军统领都去过。”
“已经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许缘华扫了一眼,笑意渐冷:“这是要架空六皇子,等之后计划成功,当龙椅背后的摄政王啊。”
“朕能护岸儿一时,护不了一世。”皇帝揉着太阳穴,“北境蠢蠢欲动,江南水患又起……若再不让他立威……就没有时间了。”
话未说完,许缘华忽然将一枚黑子按在之前他们两个没有下完的棋盘上:“急什么?”他指尖轻敲棋枰,“当年你登基时,局面不比这凶险?不一样得偿所愿了。”
皇帝一怔,随即失笑。
是了,当年他们联手肃清朝堂时,眼前这人也是这般气定神闲,转眼间就让政敌灰飞烟灭。
丝毫不惧丝毫不留手。
许缘华不是一个喜欢沾血腥的人,但他为了皇帝不再清白。
得友如此,不再有所求。
两人又闲谈片刻,许缘华起身告辞。
行至殿门忽又回头:“对了,春儿明年及笄礼的帖子……”
“早备好了!”皇帝笑骂,“就惦记着你家小子!”
许缘华笑着走了。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批着奏折。
另一边。
沈时岸的私库内,明珠宝光将昏暗的室内照得如同白昼。
“南海夜明珠一对,镶金丝凤冠。”太子指尖掠过锦盒中鸽卵大的明珠,“这个要也嵌在春儿大婚的冠上。”
言卿运笔如飞,手腕已经发酸。
案上的礼单越写越长:
——血玉棋盘一副,黑子暖玉琢,白子寒冰雕;
——金丝软甲一件,刀枪不入却轻如蝉翼;
——前朝顾恺之真迹《洛神赋图》,去年番邦进贡时太子眼皮都没抬,今日却说要挂在世子书房……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为好。
最惊人的是沈时岸亲自捧出的紫檀木匣。
掀开刹那,满室生辉——竟是传国玉玺同源的蓝田玉料雕成的桃花佩!
一看就是早就雕刻好的,只是未能送出罢了。
“殿下!”言卿手一抖,墨汁溅在纸上,“这、这不合规矩……”
沈时岸摩挲着玉佩上春和景明的刻字,目光柔软:“孤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忽然轻笑,“安王世子,我的春儿,值得这世间上最好的。”
言卿:……
他执笔写在礼单上。
他悟了。
堂堂大靖太子殿下,未来的一国之君是一个夫管严。
说的再准确一点就是——沈时岸是许忆春严。
而被谈论的主人公此时刚刚起床。
绣帐内,许忆春拥被而坐,睡眼惺忪。
晨光透过纱窗,为他镀上一层柔光。
因高热初愈,从指尖到锁骨都泛着淡淡的粉,像是三月枝头最娇嫩的海棠。
“少爷醒了?”竺也听到动静快步走进来,被眼前景象晃得失神——世子长发逶迤满榻,里衣松垮露出半边肩膀,连踩在绒毯上的玉足都透着粉意,活脱脱是话本里勾魂摄魄的妖精。
许忆春懒洋洋伸手,轻轻拨了一下系窗幔的绳子上的铃铛,金铃轻响:“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竺也红着脸递上温热的帕子,“王爷吩咐了,让不必叫您,等您自己睡醒。”
许忆春擦脸时,忽然瞥见枕边多出的锦盒。
打开一看,竟是枚精巧的金镶玉禁步,坠着九颗铃铛,轻轻一晃,声音清越如泉。
“太子殿下卯时差人送来的。”竺也抿嘴笑,“说让您……咳……戴着这个,他远远听见声音就知道您在哪儿,不怕找不到您了。”
许忆春想到什么耳尖一红,却乖乖系在腰间。
下榻时铃音清脆,惊飞窗外一树栖鸟。
叮铃——
与此同时,东宫库房内的沈时岸忽然抬头,仿佛听见了遥远却清晰的召唤。
他望向安王府方向,唇角不自觉扬起。
正午的日光透过雕花槛窗斜斜洒入内室,金丝楠木梳妆台上错落摆着螺钿妆匣、犀角梳篦,一缕光柱恰好落在许忆春裸露的肩颈处。
那肌肤在强光下几乎透明,能看清淡青的血管在锁骨上方蜿蜒,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竺也捧着玉带的手微微发颤。
少爷此刻只着素白中衣,阳光将他整个人浸透成一块暖玉。
抬手时腕骨凸起清晰的弧度,指节泛着粉,修长的手指搭在鎏金铜镜边缘,指甲盖都是莹润的淡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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