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内,许忆春裹着锦被昏昏沉沉地躺着。
高热让他的眼尾愈发艳红,唇瓣干裂,呼吸间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竺也刚给他换过额上的冰帕,就见他艰难地支起身子,刚想说话却又是一阵呛咳,单薄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少爷别动!”竺也急得眼眶发红,“太医说您得静养……”
许忆春烧得视线模糊,却还是固执地摇头:“太子哥哥……下朝了吗……”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发热时沈时岸已经去上朝了,现在还没回来。
朝堂之上。
六皇子一派的官员正口若悬河地谏言,话里话外暗指太子行事过于狠厉,有失仁德。
沈时岸冷眼听着,指节在扶手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
六皇子虽然也很出色,性子相比沈时岸温和太多,但能力相比太子殿下则逊色太多,关键是没有脑子。
大靖不想要一个优柔寡断、被牵着鼻子走的君王。
那聒噪的声音还在不绝于耳。
“臣以为,北境之事当以怀柔为主,太子殿下昨日斩杀使者,实在……”
“实在什么?”沈时岸忽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大殿骤然一静。
他微微掀起眼皮,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那名官员,“张大人是觉得,北境铁骑压境时,也该递上降书,跪地求饶?”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沈时岸起身,玄色蟒袍上的金线蛟龙随着他的动作泛出冷光,“北境年年犯边,劫我子民,掠我粮草——张大人是要孤敞开国门,任他们践踏?”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逼得那官员连连后退:“还是说……张大人收了北境什么好处,这般为他们说话?”
“殿下慎言!”官员面如土色,“臣对大靖忠心耿耿!”
“忠心?”沈时岸冷笑,“那去年北境灾民入境时,张大人的庄子为何紧闭大门?你粮仓里堆积如山的陈粮,宁可烂掉也不肯施舍一粒——这就是你的忠心?”
那官员顿时哑口无言,冷汗浸透后背。
龙椅上的皇帝眯了眯眼,非但不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大杀四方。
直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在总管耳边低语几句。
总管脸色骤变,连忙上前:“陛下,太子殿下,安王世子高热不退,太医说……”
话未说完,沈时岸已经转身往外冲。
皇帝也立刻起身:“退朝!”临走前冷冷扫过那几个跳梁小丑,“方才议论太子的,各自去领二十廷杖。”
沈时岸几乎是飞掠过宫道,蟒袍下摆沾满晨露也浑然不觉。
推开寝殿门的瞬间,浓重的药味混着桃花香扑面而来。
许忆春正被竺也扶着喝药,听到动静抬头,烧得水雾朦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子哥哥……”
这一声喊得沈时岸心都要碎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接过药碗时触到许忆春滚烫的指尖,呼吸都滞了一瞬。
“怎么突然发热?”他声音发颤,“昨夜不是还好好的?”
许忆春就着他的手咽下苦药,委屈地撇嘴:“不知道……早上起来就……”话未说完又开始咳,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
沈时岸连忙给他拍着背。
看来还是因为昨天闹了那一下。
皇帝此时也赶到了,见状眉头紧锁:“太医怎么说?”
竺也跪地回禀:“说是旧疾复发,又着了凉……”
沈时岸突然想起昨夜汤池边的缠绵,和自己扯开的那件单薄里衣,顿时悔恨交加。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搂进怀里,像捧着一碰即碎的琉璃:“怪我……”
许忆春虚弱地摇头,发烫的额头抵在沈时岸颈窝。
他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沉水香,在高热的混沌中迷迷糊糊想——
虽然吃不到肉……但能看到阿时这么紧张的样子……好像也还不错?
果然还是阿时怀里最舒服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沈时岸更紧的拥抱打断。
他听见对方贴在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
“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许忆春在灼热的昏沉中勾起唇角。
这可是你说的。
皇帝踱步进入内殿时,沈时岸正坐在床边,指尖轻柔地抚过许忆春发烫的脸颊。
这亲昵的举动落在皇帝眼里,却只换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自家儿子对春儿那点心思,他这当爹的早就看得分明。
“皇伯伯……”许忆春虚弱地唤了一声,烧得水润的眸子微微弯起。
他懒洋洋地躺着没动,乌发散在锦枕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皇帝摆摆手免了虚礼,在床榻另一侧坐下:“怎么又病了?”他伸手探了探许忆春的额头,眉头立刻皱起,“这么烫?”
随着俯身的动作,一缕熟悉的桃花香飘入鼻尖。
皇帝眸光微动——这分明与昨日沈时岸衣襟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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