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幸存者基地。
但最引人注目的,并非基地本身,而是矗立在基地入口处的一座粗糙却高大的石质雕像。
雕像由粗糙的岩石垒砌而成,工艺拙朴,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感。它塑造的是三个相互支撑、仰望天空的人影。中间那人身形挺拔,手中似乎高举着什么(可能是火炬或某种象征物,但已经破损);左边是一个身材相对娇小、姿态坚定的女性;右边则是一个姿势略显戒备、仿佛在警惕着四周的男子。
尽管雕刻得十分抽象,面部细节模糊,但方悦音的目光在触及那个娇小女性雕像的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轮廓,那种姿态…太熟悉了!
是李玉锡!
她绝不会认错!那个在冰原上孤独跋涉、又在基地建设中见过一面的巡逻队长!
而旁边那两个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结合之前目睹的那场惨烈的远征,以及陈默话语中透露的信息…
方夜音也眯起了眼睛,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她显然也认出了那个标志性的身影,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有些危险。
就在这时,一个正在基地外围修补栅栏的、头发花白的老者注意到了她们。他先是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工具,但在看清只是两个看似无害的年轻女子(尤其是方悦音那身与末世格格不入的碎花连衣裙)后,警惕心稍稍放松了些。
他朝着她们友善地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喂!那边的两位!是路过吗?”
方悦音犹豫了一下,拉着依旧一脸戒备的妹妹,慢慢走了过去。
“老伯,我们…只是随便走走。”方悦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老者打量着她们,目光尤其在方悦音干净秀气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叹了口气:“唉,这世道,能活下来不容易啊。你们是哪个聚居点的?”
方悦音含糊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座雕像,故作好奇地问道:“老伯,那座雕像是…?”
一提到雕像,老者的脸上立刻焕发出一种混合着哀伤与崇敬的光彩。他放下工具,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栅栏,声音变得低沉而肃穆:
“那是我们的英雄…是终结了那个该死极寒时代的英雄们啊!”
他指着雕像,语气激动起来:“中间那位,是远征队的领队,王磊队长!左边是李玉锡队长,右边是负责断后的张猛兄弟!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带着队伍,找到了寒潮的源头,用…用自己当引子,引爆了什么东西…才让这该死的天气暖和起来的!”
老者的声音哽咽了,眼圈泛红:“他们…他们都没能回来…但我们活下来了…这片地方,这能种出点东西的土…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方悦音静静地听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从幸存者口中听到这悲壮而确凿的真相,依旧让她感到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李玉锡…那个曾经给予过她们一丝善意的女人,竟然…真的做到了如此壮举。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妹妹。方夜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紫色的眼眸如同深潭,看不出喜怒,只是周身那股冰冷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她或许依旧厌恶人类,但对于这种同归于尽、改变世界的决绝,似乎也保留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默然。
“他们是英雄。”方悦音轻声说,语气真诚。
“是啊!是大英雄!”老者用力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所以我们在这儿给他们立了像!要让后来的人都记住!记住是谁给了我们活路!”
他又热情地看向方悦音和方夜音:“两位姑娘,要是没地方去,不如就留在我们这儿吧!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大家抱成团,总比在外面飘着强!”
方夜音的眉头立刻皱起,下意识地抓紧了姐姐的手。
方悦音感受到了妹妹的抗拒,连忙对老者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谢谢老伯好意,我们…还有地方去。就不打扰了。”
她拉着妹妹,微微颔首,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
老者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尤其是方夜音那异于常人的发色和冰冷气质,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奇怪的姑娘”,便继续埋头干活了。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离开了基地的视线范围,方悦音才停下脚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回头望向那座在夕阳下投下长长影子的粗糙雕像,心中百感交集。
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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