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终于触碰到妹妹的手背。那皮肤温热,甚至有些烫人,指节分明,蕴含着足以轻易撕裂钢铁的力量,此刻却以一种近乎孩童般的依恋姿势蜷曲着。
方悦音的手微微颤抖着,覆盖了上去。她没有用力,只是轻轻贴着。
然后,她牵引着那只手,极其缓慢地,移向自己的左胸。
方夜音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移动,但并未醒来。她的手掌被动地、彻底地贴合在了方悦音的心口。
隔着一层薄薄的、被撕裂的衣料,方夜音的掌心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下面的跳动。
缓慢,微弱,几乎难以察觉。
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困在冰层下的蝴蝶,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震颤。
方悦音闭上了眼睛,泪水再次无声地涌出,顺着太阳穴滑落,没入鬓角。她没有发出任何抽泣的声音,只是静静地躺着,让妹妹的手掌感受着那颗破碎心脏每一次艰难而微弱的搏动。
她在用这最后的方式,无声地控诉。
你看。
你感觉到了吗?
这颗你口口声声说爱着、要保护的心,正在你的掌心里,一点点死去。
是你亲手把它变成这样的。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方夜音的呼吸节奏渐渐发生了变化。她似乎从深眠滑入了浅眠,又或许是被掌心下那异常微弱的心跳惊扰了梦境。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抵抗一个不愿醒来的噩梦。
终于,她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缓缓睁开了眼睛。
紫色的眼眸初时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和满足的慵懒,但几乎瞬间,那慵懒就凝固了,然后碎裂,被一种骤然而起的、尖锐的恐慌所取代。
她的手掌还贴在方悦音的心口。那缓慢、微弱、几乎下一秒就要停止的跳动,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她的感知,扎进她混乱的核心。
她猛地抬起头,撞入方悦音那双空洞的、盛满泪水却毫无生气的眼睛。
“姐姐…?”方夜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更多的是不敢置信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仿佛那缓慢的心跳烫伤了她,但她的手指却僵硬地停留在原地,无法动弹。
方悦音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更多的泪水无声滚落。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那无声的质问,却比任何尖叫和哭喊都更响亮,更沉重地砸在方夜音的心上。
你看。
你感觉到了吗?
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方夜音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姐姐的存在,不是作为一个需要占有的物品,一个需要禁锢的所有物,而是一个…正在她掌心下悄然流逝的生命。
她猛地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贴在姐姐心口的手,又看向姐姐苍白如纸、泪痕交错的脸,最后看向姐姐手腕上那圈清晰的、由她亲手造成的紫红色勒痕。
昨夜那些疯狂的、占有性的画面碎片般地冲撞着她的脑海,与此刻掌心下这微弱心跳形成的惨烈对比,像一把巨锤,狠狠砸碎了她用偏执和疯狂构筑起来的壁垒。
“不…”她猛地抽回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踉跄着向后退去,跌坐在床榻边缘。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自我厌恶。
“我…我做了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
巨树的心脏似乎也感应到了宿主剧烈的情绪震荡,发出一阵不安的低沉嗡鸣,洞穴内的光芒明灭不定。
方悦音依然静静地躺着,没有动,也没有试图遮掩自己。她就那样暴露着,用最脆弱的状态,无声地展示着方夜音疯狂爱意的最终成果。
那缓慢的心跳,每一拍都像敲打在方夜音的灵魂上。
方夜音突然扑了回去,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是强势的占有,而是带着一种绝望的慌乱。她小心翼翼地、颤抖地再次将手轻轻覆上方悦音的心口,温暖的治愈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涌入。
但方悦音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
虽然微弱,但拒绝的意味清晰无比。
方夜音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
“姐姐…让我…”她哀求道,声音里带着哭腔,“让我帮你…求求你…”
方悦音终于缓缓转过头,目光空洞地落在她脸上。她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没用的,夜音。”
“你治愈不了…这里。”
她的指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然后,她再次闭上眼睛,将头转向另一边,不再看方夜音一眼。仿佛连看她,都成了一种无法承受的消耗。
整个洞穴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只有方悦音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心跳声,和方夜音逐渐变得粗重、痛苦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方夜音跪坐在床榻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看着姐姐拒绝的背影,看着她单薄肩膀微微的颤抖,看着她心口那几乎消失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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