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音的哭泣并没有持续太久。极致的绝望之后,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躺在那里,眼泪无声流淌,目光空洞地望着上方,不再看方夜音一眼。
这种沉默的抗拒比任何哭喊都更让方夜音不安。她像一只焦躁的困兽,在床榻边来回踱步,紫色的眼眸死死锁在姐姐身上,里面的光芒剧烈波动。
终于,她停下脚步,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方悦音的头两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阴影里。
“姐姐。”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说你爱我。”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方悦音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应。她甚至闭上了眼睛,拒绝与妹妹对视。
这无声的抵抗彻底点燃了方夜音心中那根名为“失控”的引线。
“说啊!”她提高了音量,抓住方悦音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说你爱我!就像我以前每天都会对你说那样!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方悦音被晃得头晕目眩,但她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开口。那简单的三个字,在此刻仿佛成了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失守,她将彻底沦陷。
方夜音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的紫芒几乎要溢出来。她低下头,额头抵着方悦音的额头,鼻尖相触,强迫她感受自己的存在。
“说……”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危险的、破碎的哽咽,“求你了,姐姐……说你爱我……我需要听……”
感受到妹妹声音里那不容错辨的痛苦和乞求,方悦音的心狠狠一揪。她几乎要心软了。那个她从小保护到大的妹妹,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向她伸出手。
她张了张嘴,那三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是——
就在那一瞬间,手腕上藤蔓那温热而坚韧的触感猛地将她拉回现实。这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份“爱”是何等的扭曲和窒息。如果说出口,是不是就代表她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这永恒的囚禁?
她的迟疑,哪怕只有零点一秒,也被方夜音敏锐地捕捉到了。
方夜音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缓缓抬起头,看着方悦音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着挣扎和痛苦的脸,眼中的乞求如同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被背叛的狂怒。
“你犹豫了。”她轻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方悦音心中一寒,想要解释:“夜音,我……”
“你不爱我了。”方夜音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悦音,眼神里再也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荒芜的、燃烧着的紫焰,“或者说,你的爱,已经掺杂了别的东西。杂质。比如……想要离开我的念头。”
“不是的!”方悦音急切地否认,她看到妹妹眼中那熟悉的偏执再次凝聚,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我爱你,夜音!你是我最重要的……”
“证明给我看。”方夜音再次打断她,她伸出手,指尖凝聚起危险的紫色电光,轻轻点在那束缚着方悦音手腕的藤蔓上。
一股强烈的、带着惩罚意味的电流瞬间窜遍方悦音的全身!那不是足以致命的强度,却足以带来剧烈的、撕裂般的痛苦。方悦音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又被藤蔓死死拉回原位,四肢剧烈地痉挛着。
电流持续了整整五秒。
当痛苦稍缓,方悦音瘫软在床榻上,大口喘息,浑身被冷汗浸透,每一个细胞都在哀鸣。
方夜音冷漠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手指依然停留在藤蔓上,仿佛随时准备再次施加惩罚。
“现在,”她歪着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说你爱我。只说这三个字。不要加任何多余的东西。”
方悦音颤抖着,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看着妹妹那双只剩下偏执和掌控欲的眼睛,知道任何解释和哀求都是徒劳。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痛。
“……我爱你。”
这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没有称呼,没有上下文,干巴巴的,像被榨干了所有情感的空壳。
然而,方夜音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乐章。她眼中的冰霜瞬间融化,被巨大的喜悦和满足取代。她扑上来,紧紧抱住方悦音还在轻微颤抖的身体,脸颊在她颈窝里用力蹭着。
“我就知道!姐姐是爱我的!”她欢呼着,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刚才那个施加酷刑的人不是她一样。她开始疯狂地亲吻方悦音的脸、脖颈、肩膀,每一个吻都又重又急,像是要覆盖掉刚才痛苦留下的所有痕迹。
“姐姐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方悦音麻木地承受着这暴风骤雨般的亲吻,身体还在因残余的疼痛而颤抖。她看着洞穴顶部,那些发光树瘤投下的光斑在她模糊的泪眼中扭曲、变形。
她说出了那三个字。
她用屈辱和痛苦换来了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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