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说出是慢性剧毒,只以“湿热邪毒”代指。
谭婆婆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湿热邪毒,缠绵难去,最是磨人。江州县城里的医馆,多是些照方抓药的寻常郎中,未必能治你这疑难。”她顿了顿,看着苏沐禾。
“往南走,出了江州县地界,沿江下行,有一处綦江聚落,旁有云雾山,听说隐居着一位姓白的药师,性子古怪,但于解毒一道,颇有手段。只是……此人行踪不定,且求药规矩极多,能否见到,全看缘分。”
綦江聚落,云雾山,白药师。 苏沐禾默默记下这几个名字。
“多谢婆婆指点!”他由衷感谢,又掏出几枚五铢钱想作为酬谢。
谭婆婆却摆了摆手:“老婆子我不要钱。你若真有心,日后采到什么稀罕草药,分我一些看看便是。”
“一定!”苏沐禾郑重承诺。
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和从谭婆婆那里换来的几味本地驱湿草药,苏沐禾回到了小院。他将消息告知霍去病。
“綦江聚落,白药师……”霍去病沉吟着。巴郡之地多奇人异士,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管事,您的身体……”苏沐禾关切地看着他。
“暂时无碍。”霍去病语气平稳。
“但此地气候确实于我不利。赵龙。”
随着他的低唤,赵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竹林阴影中闪出。
“你去一趟江州县城,摸清城内情况,重点是医馆药铺,以及县衙的动向。同时,打听一下綦江聚落和云雾山的详细路径,以及那位白药师的消息。”
“是。”赵龙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去。
当夜,王虎也潜入院落,加强了警戒。
苏沐禾用新得的草药,结合身边仅剩的药材,熬了一锅祛湿安神的汤药。药汤呈深褐色,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霍去病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此药只能暂缓湿气侵扰,对那……根源之物,恐难有奇效。”苏沐禾有些歉然。
“足够了。”霍去病放下药碗,“眼下,安稳比药石更重要。”
夜色渐深,巴郡盆地的蛙鸣虫叫声此起彼伏。霍去病站在院中,望着南方漆黑的夜空。
体内的毒素在药力作用下,那丝躁动似乎平复了些许,但它如同潜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露出獠牙。
寻找白药师,是下一步的关键。但在那之前,他们必须确保这处临时据点绝对安全,并完全掌握周边的环境。
苏沐禾在一旁整理着谭婆婆赠送的草药,心中已然下定决心,无论那云雾山有多远,白药师有多古怪,他一定要为“管事”求得解毒之法。
这不仅关乎承诺,更关乎这些时日以来,早已超越寻常医患的情谊。
赵龙次日傍晚方归,带回了江州县城的消息。
“江州县城内守备如常,并未见大规模盘查或通缉文书。各医馆药铺也未有异常动静。”赵龙沉声禀报。
“至于綦江聚落与云雾山,已探明路径。那白药师在本地确有些传闻,人称‘雾隐药师’,脾气古怪,常年居于云雾山深处,非有缘不见,非奇症不医。其住所周围设有迷障,寻常人难以寻到入口。”
霍去病静静听着,手指在竹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没有大规模搜捕是好事,说明他们暂时安全。而白药师的传闻,反而增加了其可信度——有本事的人,多半有些怪癖。
“准备一下,”霍去病做出决定,“三日后,前往綦江聚落。”
这三日,他们需要充分准备。苏沐禾几乎日日去找谭婆婆,不仅请教本地草药特性,更试图学习一些应对山中迷障的土法。
谭婆婆见这小子勤勉好学,天赋又高,倒也乐意指点,教了他几种利用特定植物气味辨识方向、驱避毒虫的法子。
霍去病则利用这三日,进一步适应巴郡的气候,并尝试运转内息,试图更清晰地把握体内毒素的性状。他发现,当自己刻意催动内力时,那潜伏的滞涩感会变得明显,如同溪流中的暗礁,阻碍着内息的圆满流转。这让他对那未曾谋面的白药师,更多了几分期待。
三日后凌晨,天光未亮,四人悄然离开陈家坳。赵龙在前引路,霍去病与苏沐禾居中,王虎殿后。他们依旧避开官道,沿着乡间小路和丘陵边缘,向着綦江聚落方向行进。
越往南走,地势起伏愈大,空气中的湿气也愈发浓重。沿途可见大片竹林和茂密的亚热带丛林,溪流湍急,雾气在山林间缭绕不散。
途中,霍去病体内的毒素再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在一次快速穿越一片潮湿的谷地时,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阵轻微的悸闷,气息随之一窒,脚步不由得慢了半拍。
“管事?”紧随其后的苏沐禾立刻察觉,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指尖已顺势搭上他的腕脉。
“无妨。”霍去病稳住气息,摆了摆手,但那瞬间的异常并未逃过苏沐禾的眼睛。
“脉象急促了些,是湿热引动了邪气。”苏沐禾眉头紧锁,从随身的小药包里取出两片晒干的草叶,“含在舌下,能清心稳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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