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之地乃黄河拐弯之处，水土充足，沃野千里。
此间更是连通中原大地南北的重要商道之一，田、桥两个世家准备献与潘凤这个冀州上将军的四十万金看似不少，实则对他们来说真只是随便出了点血。
要是与入城前的所谓“二成、七成家业”的承诺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
其实田平、桥竟两个巨富大族的主事人，也没做错什么。
毕竟绝大多数家业，如田产庄园之类的，都被他们隐匿得极好，濮阳之地两家已然近乎只手遮天。
别说冀州军这帮外来户，就算太守府寻常属官也很难搞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家产。
因此自然不怕与闵申对账，大不了就去太守府库房中找卷宗核实呗。
只是两家都没有想到，桥瑁这个还兼着桥氏家主的落魄太守，为了“活命”，竟会如此疯狂…
没错，田、桥两个巨富大族，已经认准了是桥瑁这个明明已经必死、却还好好坐在太守位置上的家伙出卖了他们。
是他将两个巨富豪族的家底抖了个七七八八。
殊不知潘凤压根就没想过去问桥瑁两家到底有多豪，只是让把两家与闵申对账出来的家产，随意乘十来威胁罢了。
这层窗户纸一捅破，两个巨富大族本已经平息的灭族之祸再度重现，自然得付出惨痛代价方能平息“冀州勇士”的怒火。
潘凤倒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只是在先前与闵申商定的四十万金的基础上，又额外增加了三个附属条件而已：
一是两家需要再捐献军粮一百万石，不管是他们从自己仓禀中搬还是托关系找门路买，限期一月内交割至冀州军留守濮阳的大营内，超期者直接灭族。
濮阳自然比不得天下中心之地洛阳，就算帝都周边区域产粮不多，亦会有数不清的粮食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此间虽受益于黄河带来的沃野千里，良田也基本被田、桥两家占尽，但两家也有一大堆隐匿起来的人要养活。
各处庄园与仓库中存储的粮食，加起来能有五十万石便顶天了，想要筹齐额外捐给冀州军那份，自然得花钱买上不少。
好在近几年兖州之地风调雨顺，黄巾之乱后便无大的天灾与人祸，各大世家的庄园良田皆丰收了几轮，通过世家的关系与门路也能买到粮食。
以如今兖州粮食的均价来看，就算要献给冀州军的一百万石军粮皆需购买，也不过二十至三十万金便能做到。
再加上需要直接给的四十万金，两家损失不过六七十万两黄金。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亏。
要知道，他们先前与闵申商定的价码便是四十万金。
若是真要一板一眼彻底核查清楚隐匿的田产、庄园、商铺与人口，光是田氏一家的“二成家业”就远不止这个数。
莫说桥氏还红口白牙，答应献上“七成家产”…
粮食之事敲定后，潘凤的第二个附加条件也不复杂，只是要两家各自出私兵三千，合计六千人并入自己麾下，由潘凤带着赴冀州平叛。
对他们所出的私兵，潘凤也没有强制要求人人必须披坚执锐，只是各家必须有一曲五百人的披甲精兵而已。
同时在潘凤离开后，他们还需要提供三万民夫，交给太守府调配，或用于参与营建或是帮着转运辎重，太守府调配期间民夫们一切吃穿用度，皆由两家承担。
这是一个只涉及到人的附加条件，对此田平与桥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答应了下来。
二人其实也能理解，潘凤提这个要求的深层次原因。
自然是担忧他冀州大军渡河北归并去与冀州内部的叛军作战后，濮阳两大巨富世家趁机作乱。
从两家各自抽走三千私军，其中还有一曲五百的披甲精锐，此举虽不至于让两家彻底失去武装力量，但也是对他们军事力量的极大削弱，把他们反叛的可能降到最低。
如此一来，既稳定了濮阳之地，又增加了自己平叛的底气，算是一箭双雕。
而田、桥两个世家主事人之所以会同意得极为干脆，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附加条件非答应不可。
敢不答应不配合，不就表明两个世家有反叛之心吗？真要宁死不出私兵，恐任何条件都不用谈了，冀州军已经举起的屠刀马上就得落下。
所以应下第二个条件，是濮阳之地安稳的保障，对两家来说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当然，前两个条件就算全部答应了，也只是令田、桥两个世家大族出出血、割点肉罢了。
真正让濮阳两大世家觉得天塌了的，是第三个附加条件。
也不是再让他们出钱出粮出人，只是限两家于一月内，到太守府如实登记所拥有的田产、家奴、佃户、商铺等家产，并更换盖有冀州上将军府印章的田契、房契等文书。
换而言之，潘凤是要两家把所有涉及到税赋的家产，尤其是藏匿起来那一部分，主动给摆到明面上来，再度被太守府所掌握。
用那位冀州牙门都尉闵大头的话来说便是：
你们这些田契、房契，盖过了我家上将军的印戳，日后就受我冀州勇士保护，任何想夺取你们这些家产家业的贼人，俱是我们冀州勇士的仇敌，必被大军征讨。
其实不仅是你们要重新登记，更换文书，濮阳之地所有的田产、户籍、屋舍都这么干。
我家上将军的意思是，请两家带带头，为大家作个示范，免得有不法之徒再行隐匿田产、人口的事，违背大汉明令禁止的严律，令朝廷法度在濮阳之地沦为一纸空文…
此条件一出，田平与桥竟两个老人心脏绞痛，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所有气力，瘫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也是这个条件通过军情，传到不远处的顿丘县，曹操与程昱才会唏嘘不已，直言潘凤把田、桥两个世家压榨得太狠、太疯狂了。
至于明明啥都没说、啥都没做的东郡太守桥瑁大人，则是彻骨寒意加身，在七月盛夏的炎热中冷得瑟瑟发抖，再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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