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之地铁杆站在袁绍阵营的桥瑁，开战必废。
他若是死了，东郡便是真正的无主之地，曹操顺势吞下这块地盘，半点压力没有，兖州世家也无话可说。
毕竟他们反对的是曹操这个外来人，占据兖州腹心的东平国之地，还接管刘岱留下的兖州刺史府…
与之相比，曹操只要东郡，也算是退了一步，他们还能再反对，逼着曹操动武强占东平国不成？
这便是“或早”，曹操能得东郡。
而桥瑁要是没死，以他实力大损的状态回到濮阳，再加上与人家冀州州牧府所在的魏郡就隔着一条河，必定过得提心吊胆。
届时疯狂加固濮阳的防御都来不及，一方面是无力派兵，另一方面也不敢派兵，去插手曹操已经吃到肚子里的东郡东部10县之地。
也算是双方把东郡一分为二，各占一半了。
此正是曹营占东郡的“或晚”一说。
换而言之，其实不管最后和袁绍开打的是谁，潘凤的冀州军也好，还是有点出乎意料的各路诸侯围殴也罢。
只要打起来了，程昱的目标也就实现了。
现实的情况也与他所想的大差不差，一场大战过后，桥瑁惨不忍睹败光家底，实力折损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其实程昱都不知道，桥太守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惨到这一步了，还敢回濮阳，甚至还妄想重整旗鼓守一守城池，拖到急于回冀州平叛的潘凤耐心耗尽，自行离去…
他难道就真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吗？还是脑袋没被人拧下来不满意？
还拖延一段时间，冀州局势必会令那金甲神将自行撤军。
人家这样的存在收拾你个自己就菜、临时拼凑的兵马更菜的货色，还用得着与你拖延？
果然，率军北返冀州的潘凤到了东郡，大军浩浩荡荡直奔濮阳。
也几乎没费什么吹灰之力，便将这座兖州大城给拿下了。
平心而论，程昱觉得潘凤是会杀桥瑁的。
毕竟从洛阳围殴关东盟主之战后，袁术传檄天下的内容来看，正是“德不配位”的袁绍这个关东盟主，害得人家冀州牧韩馥五津渡大溃。
作为袁绍的铁杆支持者，潘凤杀桥瑁，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也不会有损他的名声。
毕竟现在他冀州州牧府变成了受害者。
再加上濮阳与魏郡之地的地理位置，他直接灭了桥瑁，也能为接下来平定冀州乱局，抹除一个腹背受敌的隐患。
未曾想那潘凤，在气势汹汹攻下濮阳后，不仅没出乎程昱意料，没送桥瑁上西天。
反而依旧让他杵在东郡太守府内发号施令。
只是狠狠盘剥了濮阳田、桥两个世家大族一通后，便留下些兵马算作濮阳郡兵，潇洒离去了。
这一步棋就走得很妙了。
妙到曹操接连叫好，甚至程昱都忍不住怀疑潘凤身边是否有高人指点。
因为他留下桥瑁，便让曹操这边失去了进一步拿下濮阳，吃下整个东郡的完美理由。
总不能自己这边没名没分的占了东面的10县之地，还公然发兵对正统性无可置疑的正牌东郡太守，兵戎相向吧。
桥瑁可以死在潘凤手里，也能死在其他任何人手中，唯独不能明目张胆地死在曹操手里。
不然兖州世家，尤其是边让那些士林中的老家伙，唾沫星子是会淹死人的…
不过事已至此，程昱也不再纠结。
毕竟从桥瑁这厮跟着袁绍从洛阳之地逃脱，并且还敢回到濮阳时，其实就已经宣告曹营这边，恐怕只能暂时稳占东郡东部东阿等10县之地。
之所以他和曹操会来顿丘小城，只是寄希望于潘凤快意恩仇，直截了当弄死桥瑁罢了。
只是这种寄希望于他人的事，哪能事事顺意？
更何况人家潘凤杀桥瑁合情合理，不杀桥瑁也是有道理的。
若非留了桥瑁一命，他又如何能从濮阳田、桥两个世家豪族手中，真正压榨出大量油水、盘剥下足够的血肉来？
不对，“压榨盘剥”这个形容都太轻了，应该是直接把两大巨富豪族，吃干抹净敲骨吸髓才合适…
“其实潘凤此举虽出乎意料，但也能理解，冀州局势溃烂，麹义只是表象，他们州牧府真正的对手还是袁绍，这场仗有得打，没有足够的金银资费、粮草军辎支撑，是很难取胜的。”
“冀州韩袁之争，战场之外还有世家、人心，否则潘凤再悍勇无双，无兵无粮无钱，光凭他一人哪能平定乱局？”
“也正因如此，便注定了对方在冀州之地，不仅不能对各地世家豪族下手太狠，还得多加安抚拉拢。”
“免得把掌握大量人口、土地、粮草乃至养着私兵的冀州世家，都逼到袁绍那边去，把他们州牧府变成孤家寡人。”
“如此，不利用桥瑁一事，狠狠敲骨吸髓、吃干抹净位于兖州之地的田、桥两头肥羊，难道还去压榨盘剥冀州的世家豪族、巨富大族吗？”
顿丘衙署内，程昱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也没有压低声音，其实也等同于把自己关于潘凤不杀桥瑁的更多猜想告诉了曹操。
言毕，微胖文士神色肃然起来，对曹操正色道：
“主公，此番桥瑁保全了性命，但也彻底寒透了田、桥两个豪族的人心，他们也许不敢恨盘剥得血肉模糊的潘凤，但必定饶不了桥瑁。”
“濮阳之事，就由在下继续跟进，相信很快就会有变故…”
“除此之外，我等需要抓紧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才是，袁术之势起得太快，来得太猛。以在下之见，长则一年，短则半年，新天子与新朝廷一事必会落地。”
“届时主公若继续认长安那位天子，必会面临大军来袭。”
“若主公顺势认了即将登基临朝的陈王殿下，亦然要与袁术同朝相斗，或开疆拓土、或扫除不臣，成为足以与袁术抗衡的朝中势力，方能帮着新天子夺回权柄。”
“鉴于此，手中没有兵马怎么行？”
曹操：“仲德所言极是，不知仲德以为，半年内咱们要聚起多少兵马才行？”
程昱：“至少五万，其中可以野战之精锐三万。”
曹操：“！？咱们才多大点地盘，仲德，我就算是去抢…”
程昱：“主公英明，不过主公只能有理有据的明抢一小点，暗抢那一大部分得交给别人去做才行，不然兖州安能容得下咱们？”
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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