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达,朝野震动。沈太保刚自北境血战归来,未及休整便又要奔赴东南,此等忠勇,令人动容,亦让不少人为之担忧。
离京前夜,镇国公府漪澜院内烛火通明。苏晚宁默默为沈暮辰整理行装,将新调制的金疮药、解毒丸,以及一件她亲手缝制的软甲仔细放入行囊。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要将所有的牵挂与担忧都缝进那一针一线里。
沈暮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舍与歉疚。“晚宁,我……”
苏晚宁转过身,抬手轻轻按住他的唇,摇了摇头。她抬起眼眸,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泪光,只有如水般的温柔与坚定:“不必多说,我明白。国事为重,百姓为重。”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淡却令人心安的微笑,“你只需记得,无论身在何处,务必珍重。我和京城,等你回来。”
没有缠绵的告别,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彼此的心意早已相通。沈暮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暖与坚韧,心中涌起无限的力量。
“等我回来。”他在她耳边低语,许下郑重的承诺。
翌日,天色未明,沈暮辰便带着一队精干属员和护卫,悄然离京,快马加鞭,直赴东南。他没有惊动太多人,此行重在实效,而非排场。
一路南下,所见景象与北境迥异,但紧张的氛围却如出一辙。越靠近沿海,流离失所的百姓越多,城镇村庄时常可见被焚掠后的残垣断壁,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与血腥气。倭寇的凶残,可见一斑。
十日后,沈暮辰抵达浙阳行省巡抚衙门所在地——临渊城。浙阳巡抚、布政使等一众官员早已得到消息,在城外迎候。众人脸上大多带着惶恐与不安,毕竟倭寇在其辖境内肆虐,他们难辞其咎。
沈暮辰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在巡抚衙门升堂议事。
“赵提督伤势如何?水师现状怎样?倭寇主力如今在何处?”他一连三问,直指核心。
浙阳巡抚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躬身回道:“回钦差大人,赵提督肩部中箭,伤势不轻,尚在宁波水师大营将养。水师……水师新败,折损战船五艘,伤亡兵士逾千,士气……士气有些低落。倭寇主力……行踪不定,前日还在台州外海出现,昨日又有哨探报在福州方向发现其踪迹,实在难以捕捉。”
“难以捕捉?”沈暮辰声音微冷,“是倭寇太狡猾,还是我水师无能,抑或是……沿岸有人为其通风报信?”
此言一出,堂下不少官员脸色骤变。
“大人明鉴!下官等绝不敢通倭啊!”众人纷纷跪倒。
沈暮辰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本官并非指责任位,但倭寇来去如风,对我沿海布防了如指掌,若说没有内应,实难令人信服。自即日起,沿海各州府,严查内部,凡有与倭寇、海商、‘明心帮’往来密切者,一律严加盘查!宁枉勿纵!”
他深知,攘外必先安内。沈渊虽死,但其经营多年的网络未必完全清除,尤其是与走私、海贸密切相关的东南沿海。
“第二,即刻起,沿海各卫所、巡检司,所有兵力由本官统一调度!放弃被动防御,改为主动巡弋、重点设伏!水师所有能动用的战船,即刻出海,不分昼夜,扩大搜索范围,务必找到倭寇主力舰队踪迹!”
“第三,征调沿海所有可用商船、渔船,编入辅助船队,负责侦查、运输、疑兵之用。同时,令各府县加紧编练乡勇,沿要害处修筑烽火台、哨所,完善预警体系,一旦发现倭寇,立即举火为号,各方联动!”
一条条命令发出,清晰而果断,带着北境血火淬炼出的杀伐之气,让堂下这些习惯了江南温软风气的官员们心惊胆战,却又不敢不从。
议事完毕,沈暮辰不顾旅途劳顿,立刻启程赶往宁波水师大营。
宁波港内,停泊着数十艘大小战船,但不少船体带伤,旗帜也有些耷拉,水兵们脸上带着挫败后的迷茫与惶恐。沈暮辰的到来,如同给这片低迷的军营注入了一股活水。
他亲自登上受伤的战船查看,慰问伤兵,又与暂代提督之职的副将以及各级军官详细交谈,了解海战细节、倭寇战术特点。
“倭寇船小速度快,惯用狼群战术,善于利用风向洋流,火器亦十分犀利。”副将禀报道,“上次失利,便是中了其诱敌深入之计,被其埋伏的快船用火攻围攻。”
沈暮辰凝望着港口外波涛汹涌的大海,沉思良久。与北境骑兵对冲不同,海战更重天时、地利、船械与战术。大周水师船大炮利,但不够灵活,面对神出鬼没的倭寇,确实容易吃亏。
“传令,将所有福船、海沧船等大型战船,与哨船、快艇混编,组成特混舰队。大船居中,以为炮台和指挥,小船护卫两翼,负责侦查、袭扰、灭火。”沈暮辰提出新的编组方式,“另外,多备火船、拍竿、钩拒等接舷战器械,若迫近,则与之近战肉搏,发挥我军人多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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