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关大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北境,飞向京城。北戎十五万大军溃败三十里,粮草被焚,士气低落,短期内已无力组织起有效的进攻。老将郭兴与安西节度使合兵一处,稳扎稳打,开始收复失地,北境危局暂解。
关内举行了简单的庆功与祭奠仪式。沈暮辰亲自为阵亡将士敬酒,看着那一排排新立的墓碑,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哀恸与责任。八千守军,最终活下来的不足三千,几乎人人带伤。这座雄关是用无数忠魂的血肉重新铸就的。
“郭将军,北境防务,便交予您与安西节度使了。”沈暮辰对伤势稍稳的郭兴嘱咐道,“需谨防北戎卷土重来,亦要安抚百姓,重建边防。”
“太保放心!只要郭某一口气在,绝不让胡马再度南窥!”郭兴慨然应诺,看向沈暮辰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沈暮辰又将关内事务仔细交割,留下部分带来的骑兵协助防守,便准备率余部返回京城。北境战事虽缓,但东南倭患未平,朝中百废待兴,他不能在此久留。
临行前,他独自登上残破的关墙,眺望北方苍茫的群山。寒风凛冽,吹动他染血的披风。父亲沈渊的身影,以及他临死前那番关于“天下归属”的疯狂言语,再次浮现在脑海。外患虽暂平,但沈渊留下的内部隐患,那些潜藏的“影子”余孽,那些被撼动的朝纲,才是更棘手、更深远的问题。
“大人,队伍已集结完毕。”亲卫前来禀报。
沈暮辰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出发。”
回京的路途,比来时多了几分沉重,少了几分急迫。沿途州县官员百姓夹道欢迎,争睹这位年仅弱冠便立下擎天保驾、力挽狂澜之功的年轻太保的风采。但沈暮辰并未过多停留,谢绝了所有宴请,只是催促队伍加快行程。
他心中记挂京城,记挂苏晚宁,更记挂东南沿海的战报。
十日后,队伍抵达京郊。早已得到消息的苏擎、冯远等重臣,以及无数自发前来的百姓,在城外十里亭相迎。
“恭迎太保凯旋!”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
沈暮辰下马,与苏擎等人见礼。看着岳父眼中难以掩饰的欣慰与后怕,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岳父大人,京中一切可好?陛下龙体如何?”他最关心这两点。
苏擎低声道:“陛下服了解药,又经静养,已能偶尔起身处理些简单政务,但元气大伤,仍需时日。朝中经过整顿,已大致平稳,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东南局势,不甚乐观。”
沈暮辰心中一紧。
入城仪式盛大而隆重,但沈暮辰心不在此。他第一时间入宫觐见。
乾清宫内,药味依旧未散。嘉隆帝靠在软榻上,面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双颊凹陷,眼神深处带着一丝难以驱散的疲惫。他看到沈暮辰,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爱卿辛苦了!雁回关大捷,扬我国威,壮我军魂!朕心甚慰!”嘉隆帝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透着高兴。
“此乃陛下洪福,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沈暮辰跪奏,将北境战事详细禀明,尤其强调了郭兴等守关将士的英勇与牺牲。
嘉隆帝听罢,唏嘘不已,当即下旨厚赏北境有功将士,追封阵亡者。
“爱卿平身,看座。”嘉隆帝赐座后,神色转为凝重,“北境暂安,然东南之忧,日甚一日。你回来的正好。”
冯远在一旁补充道:“沈大人,沿海水师提督赵振邦送来急报,倭寇舰队避实就虚,绕过我水师主力防线,突袭了台州、温州多处沿海城镇,烧杀抢掠,生灵涂炭!水师追击不及,反而在追击途中遭其埋伏,损失数艘战船,赵提督也负了伤。”
沈暮辰眉头紧锁。倭寇果然狡猾,不与水师正面交锋,专挑防御薄弱处下手,行踪飘忽,令人防不胜防。
“倭寇主力舰队现在何处?可查明其意图?”沈暮辰问道。
“据最新情报,其主力似有向福建方向移动的迹象。意图……尚不明确,但恐怕所图非小,绝非以往小股骚扰劫掠可比。”冯远忧心忡忡。
嘉隆帝叹了口气:“北戎虽退,倭寇又至。朕这江山,真是多事之秋。暮辰,你有何良策?”
沈暮辰沉吟片刻,道:“陛下,倭寇之患,在于其海上来去自如,我岸防漫长,难以处处设防。被动应对,疲于奔命,非长久之计。”
“哦?依你之见?”
“需主动出击,寻其主力,力求歼灭!至少,也要予以重创,使其短期内无力再犯!”沈暮辰目光锐利,“同时,必须加强沿海各州府自身防御,编练乡勇,完善烽燧预警,使倭寇即便登陆,亦难轻易得手。此外,臣怀疑,倭寇此次大规模行动,背后或有沈渊残余势力引导或配合,需严查沿海与‘明心帮’等有勾结的势力和官员,断其内应!”
“主动出击……”嘉隆帝沉吟着,“水师新败,士气受挫,赵振邦又负伤,何人能担此重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