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冻结。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掌事姑姑面无人色。龙榻上的嘉隆帝依旧闭目,但紧抿的嘴角微微抽动。
沈暮辰缓缓直起身,扯下头上的宫女帽髻,露出原本清俊却此刻布满寒霜的面容。他无视那阴鸷老太监警惕的目光,直直看向门口的沈渊,眼神如出鞘的利剑。
“逆贼沈渊!”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陛下待你沈家恩重如山,授你侯爵,委你重任,你竟狼子野心,勾结前朝余孽,毒害君上,窃据宫禁,其罪当诛!”
沈渊并未动怒,反而踱步走进殿内,姿态从容,仿佛在自家庭院散步。他瞥了一眼龙榻上的皇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恩重如山?辰儿,你还是太年轻。帝王心术,何来恩情?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周室气数已尽,我不过是顺应天命,拿回本该属于我沈家、属于前朝的东西。”
他走到沈暮辰面前数步远处停下,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倒是你,我的好儿子,着实让为父失望。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许你锦绣前程,你却偏偏要选择这条死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沈暮辰毫不退缩,“我沈暮辰此生,只忠陛下,只卫大周!今日既入此殿,便没想过活着出去。但在死之前,也要将你的罪行,昭告于这殿前!”
“昭告?”沈渊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环视了一下殿内瑟瑟发抖的宫人,“就凭他们?还是凭外面那些我一手安排的‘侍卫’?”他语气转冷,“辰儿,你潜入宫中,意图行刺陛下,被为父及时发现,大义灭亲——这个剧本,你觉得如何?”
竟是打着将他污为刺客,自己充当忠臣的算盘!沈暮辰心中怒火翻腾,却强迫自己冷静。他知道,硬拼绝无胜算,沈渊武功深不可测,殿外还有无数高手。
他目光扫向龙榻,忽然朗声道:“陛下!臣沈暮辰在此!逆贼沈渊之言,句句构陷!他乃前朝余孽‘鹤翁’,在江南私蓄兵力,勾结北戎倭国,证据确凿!其掌控宫禁,软禁陛下,意在篡位!请陛下明鉴!”
他这是在赌,赌嘉隆帝并未完全昏迷,赌皇帝能听到他的声音!
果然,龙榻上的嘉隆帝,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胸膛起伏加剧,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沈渊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沈暮辰会直接向皇帝喊话。他冷哼一声:“陛下龙体欠安,受不得惊扰。你这逆子,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他猛地一挥手,“拿下!”
殿内那名阴鸷老太监和门外立刻涌入数名持刀侍卫,直扑沈暮辰!
沈暮辰早有准备,身形暴退,同时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袖中的一枚信号烟火被他用内力激发!
“咻——啪!”
一道红色的火光拖着尖啸,冲破养心殿的窗户,在皇宫上空炸开一团醒目的红云!
这是他与苏文柏约定的信号,代表他已找到陛下,但身陷重围,需要立刻发动强攻!
“找死!”沈渊见信号发出,眼中杀机毕露,不再犹豫,身形一晃,竟亲自出手!他并指如剑,直取沈暮辰咽喉,速度快得惊人!
沈暮辰只觉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扑面而来,呼吸都为之一窒!他深知父亲武功远超自己,不敢硬接,施展身法急速闪避,同时软剑出鞘,如灵蛇般点向沈渊手腕要穴。
“叮!”一声轻响,沈渊屈指弹在剑身之上,一股磅礴巨力传来,沈暮辰虎口剧痛,软剑几乎脱手,整个人踉跄后退数步,气血翻涌。
差距太大了!
而此刻,殿外的厮杀声已然响起!显然,苏文柏看到信号,已经带领埋伏在附近的人手,以及可能联系上的西山大营部分兵力,对皇宫发起了进攻!
养心殿内,战斗更加激烈。沈暮辰凭借精妙剑法和拼死之心,与沈渊及数名高手周旋,险象环生,身上瞬间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染红了粗布衣裳。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保护陛下!”他嘶声喊道,希望殿内那两名小太监能做点什么。
其中一名小太监似乎被眼前的厮杀吓呆了,另一名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扑到龙榻前,用身体挡住嘉隆帝,同时对沈暮辰喊道:“沈大人!陛下是中毒!解药……解药可能在那老阉狗身上!”他指的正是那个阴鸷老太监。
沈暮辰精神一振!原来陛下真是中毒,而非重病!
那老太监闻言,脸色一变,攻势更急。沈渊也眉头微蹙,出手更加狠辣,意图尽快拿下沈暮辰。
就在沈暮辰左支右绌,即将被沈渊一掌印在胸口之际——
“砰!”
养心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力撞开!木屑纷飞中,一道娇健的身影率先冲入,手中长剑如虹,直刺沈渊后心!
“逆贼!休伤我夫!”
清叱之声,如同九天凤鸣,响彻殿宇!
来人一身利落劲装,青丝束起,面容清丽绝伦,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杀意——正是苏晚宁!
她竟不知用什么方法,也潜入了皇宫,并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
沈渊感受到背后袭来的凌厉剑气,不得不放弃对沈暮辰的致命一击,反手一掌拍向苏晚宁的剑锋。
“晚宁!”沈暮辰又惊又喜,更是担忧。
苏晚宁剑法灵动狠辣,竟与沈渊对了一招而不落下风,借力翻身落在沈暮辰身边,与他背靠背站立。
“你怎么样?”她快速问道,目光扫过他身上的血迹,心疼不已。
“还死不了。”沈暮辰咬牙道,“陛下中毒,解药可能在那老太监身上!”
“明白!”苏晚宁目光瞬间锁定那阴鸷老太监。
夫妻二人并肩而立,虽然面对的是武功绝顶的沈渊和众多高手,但彼此的存在,却给了对方无穷的勇气和力量。
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显然进攻的军队正在逼近养心殿。
沈渊看着突然出现的苏晚宁,以及并肩作战的儿子儿媳,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下来。他苦心经营的局面,似乎正在失控。
“好,很好。”他声音冰冷,带着滔天的怒意,“既然你们执意寻死,那为父……便成全你们!”
他周身气势陡然攀升,衣袍无风自动,整个养心殿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真正的决战,此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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