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雄藏身之处暴露的消息,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溅入冷水,瞬间在江南暗势力中引发剧烈反应。尽管沈暮辰的暗卫撤离得干净利落,未留下任何痕迹,但那次突如其来的犬吠和守卫的倾巢搜索,足以让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潘世璋和厉天雄意识到——他们已经暴露了!
扬州城,漕运总督衙门后院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潘世璋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望着墙上那幅巨大的漕运河图,身形却微微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身后,脸上烧伤未愈的厉天雄如同一头焦躁的困兽,眼中布满血丝,来回踱步。
“完了……全完了!”厉天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朝廷的钦差已经到了,苏承毅那小子就在城外虎视眈眈!沈暮辰像条毒蛇一样藏在暗处!现在连我的藏身之地都暴露了!潘大人,我们怎么办?!”
潘世璋缓缓转过身,脸上已不见往日的威严与从容,只剩下穷途末路的阴沉与狠厉:“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
他走到书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河图上扬州的位置:“朝廷的旨意是召我进京述职,只要我一日未离任,就还是这漕运总督!手握数万漕兵,控制南北漕运命脉!他们想动我,也没那么容易!”
“可圣旨已下,你还能抗旨不成?”厉天雄急道。
“抗旨?那是自寻死路!”潘世璋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但我们未必没有别的路走!”
他压低声音,语气森然:“厉帮主,你在江湖经营多年,手下亡命之徒众多。苏承毅带来的,不过百余名精锐,就算加上沈暮辰暗中聚集的人手,也不过数百。而我,只要一道手令,便可调动扬州守军和漕兵!”
厉天雄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
“一不做,二不休!”潘世璋脸上肌肉抽搐,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们不是要查吗?不是要剿吗?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制造一场‘意外’!”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比如,钦差副使苏承毅,在视察漕运时,不幸遭遇赤焰帮残匪袭击,为国捐躯!又或者,靖安侯世子沈暮辰,在追查逆党时,不幸落入陷阱,尸骨无存!”
厉天雄倒吸一口凉气,被潘世璋这疯狂的念头震慑住了。刺杀钦差,谋杀世子!这是形同造反!
“这……这太冒险了!一旦失败……”
“失败了,同样是死路一条!”潘世璋打断他,眼神凶狠,“成功了,我们还能争取时间!届时,江南乱局,朝廷必然要倚重我来平定!只要拖过这段时间,我们就能将私炼的兵甲转移,将账目销毁,甚至……寻求海外退路!总比现在坐以待毙强!”
厉天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求生的欲望压过了恐惧,他眼中也迸射出狼一样的凶光:“好!就依潘大人之计!我立刻召集帮中最顶尖的死士!具体如何行事?”
潘世璋走到窗边,望着阴沉的天空,声音冰冷:“苏承毅明日会按计划巡视城东漕运码头,那里河道复杂,船只众多,是动手的绝佳地点。我会安排我的心腹,以保护钦差为名,调开大部分护卫,为你的人创造机会。记住,动作要快,要狠,不留活口!”
“那沈暮辰呢?”
“他行踪诡秘,难以锁定。但苏承毅若死,他必然会出现。届时,我们在处理‘后事’时,可以设下陷阱,等他自投罗网!”
一场针对苏承毅与沈暮辰的致命阴谋,在漕运总督衙门的密室内悄然制定。
然而,潘世璋与厉天雄都低估了他们的对手。沈暮辰与苏承毅早已料到对方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厉天雄藏身地暴露后,狗急跳墙的可能性极大。
在收到苏晚宁关于“小心潘世璋离任前反扑”的警示后,沈暮辰与苏承毅、顾先生早已制定了应对预案。
苏承毅明日巡视码头是既定行程,无法轻易更改,否则会打草惊蛇。但他们将计就计,明面上,苏承毅只带二十名亲卫,大张旗鼓地前往码头。暗地里,沈暮辰则率领其余八十名精锐,以及顾先生联络上的、对潘世璋不满或忠于朝廷的部分漕运衙门中低层军官及其麾下可靠兵士,共计两百余人,提前埋伏在码头周围的仓库、船只和制高点上。苏晚宁通过父亲协调,甚至调动了附近卫所的一支骑兵,在码头十里外待命,一旦收到信号,即刻驰援。
一张反包围的大网,已然悄然张开。
翌日,天气阴沉,江风凛冽。
城东漕运码头,帆樯如林,号子声此起彼伏。苏承毅一身钦差副使官服,在二十名盔明甲亮的亲卫簇拥下,出现在码头上。潘世璋指派的一名姓刘的参将陪同在侧,态度恭敬,眼神却不时扫过四周。
巡视按部就班地进行,苏承毅看似在认真听取汇报,检查漕船,实则全身肌肉紧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当队伍行至一处堆满货箱、通道相对狭窄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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