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凌晨三点接到秦峥那条加密信息的。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坐标定位,和一串复杂的十六进制代码。坐标指向城郊废弃的无线电信号塔,代码是只有我们能解开的、代表“紧急、单独见面”的暗语。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陆宇成在隔壁房间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我看了眼身边熟睡的辰安,起身,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便服,将解码后显示的碰面时间——凌晨四点——记在心里,然后删除了所有痕迹。
信号塔锈蚀的骨架刺破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风穿过钢梁,发出呜咽般的哨音。秦峥站在塔基边缘,背对着我,望着远处城市边缘逐渐亮起的稀疏灯火。他没穿惯常的连帽衫,而是一身利落的户外装备,脚边放着一个半旧的战术背包。
“来了。”他没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出什么事了?”我走到他身侧,手心里握着随身带的微型防卫喷雾。不是不信任他,是习惯了警惕。
秦峥侧过脸,塔顶一盏残存的应急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显得他眼底的青黑更加明显。“‘衔尾蛇’在暗网的悬赏更新了。”他递过来一个经过物理加密的微型平板,“目标:沈知欣、顾辰安。附加条件:获取‘钥匙’完整生物数据样本或‘源’载体实物。赏金……足够让半个暗网世界疯狂。”
屏幕上,那枚扭曲的衔尾蛇徽记下方,是令人窒息的数字和加密货币地址。悬赏发布时间,就在“星燃”大秀结束后的第四个小时。
“他们急了。”我关掉平板,指尖冰凉。
“不止。”秦峥收回平板,快速操作几下,调出另一份数据流,“过去七十二小时,针对你、辰安、陆宇成、钟秉文,甚至‘星芒基金’关联人员的网络刺探和现实跟踪记录,呈几何级数增长。来源分散,手法专业,大部分是拿钱办事的雇佣情报团体,但核心指令都指向那几个无法追查的加密节点。他们正在织一张很大的网,用混乱掩盖真正的杀招。”
他顿了顿,看向我:“我留在明处,目标太大了。‘风弈’这个代号,在暗网值不少钱。我的活动模式、技术偏好、甚至部分社交关系,都可能成为他们逆向追踪、接近你们的缺口。”
我的心沉了下去。“你要走?”
“不是离开。”秦峥纠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是转入更深的地下。我会抹掉‘风弈’在明面上的一切痕迹,换个身份,从另一个层面跟‘衔尾蛇’玩。暗网是我的主场,在那里,我能看到更多他们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
他弯腰,从背包里拿出两个轻薄如纸的金属片,递给我。“这是全新的加密通讯节点,独立于现有所有系统。只有你和陆宇成能用。需要我的时候,或者你们遇到无法解决的技术壁垒,激活它,我会在。”
我接过金属片,触感冰凉,边缘有精细的微雕纹路,隐约是星辰与锁链的图案。“辰安会想你的。”我说。
秦峥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柔软,随即又被惯常的冷硬覆盖。“那小子……比我们想的都坚强。告诉他,秦峥叔叔去给他铺一条更安全的路了。等他长大了,如果还对暗网和代码感兴趣,我教他真东西。”他停了停,声音低了些,“帮我……照顾好他。也照顾好你自己。”
“你一个人,太危险。”我忍不住说。对抗“衔尾蛇”这样的庞然大物,孤身潜入暗网深处,无异于刀尖上独舞。
“我习惯了。”秦峥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哨兵’在暗网也有分支,钟秉文给了我几个联络点。还有……”他犹豫了一下,“这些年,我也攒了些自己人。有些事,人多了反而不好办。”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黑暗开始退潮。秦峥背起背包,最后看了一眼城市的方向。“我该走了。下次联系,可能换个声音,换个身份。别惊讶。”
“秦峥,”我叫住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变成一句,“保重。”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几个敏捷的纵跃,身影便消失在信号塔后方杂乱丛生的灌木和废墟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风依旧在钢梁间呜咽。
我独自在塔基站了很久,直到第一缕晨光彻底撕裂夜幕,才缓缓离开。
回到家时,早餐的香气已经飘散。陆宇成在厨房,辰安正踮着脚想把果酱罐子放回冰箱上层。看到我,辰安眼睛一亮:“妈妈!陆叔叔做了你喜欢的班尼迪克蛋!”
我走过去,帮着辰安把果酱放好,抱了抱他。他身上有阳光和干净衣服的味道,让人安心。
“秦峥走了。”等辰安跑去摆餐具,我低声对陆宇成说。
陆宇成煎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眼神沉了沉。“料到了。暗网悬赏出来后,他就跟我说过这个想法。他留下什么东西没?”
我把那两枚金属片递给他。陆宇成接过,仔细看了看,收进贴身口袋。“他选了一条最难的路。但也许,那才是最适合他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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