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家和秦峥带着昏迷的顾宇兰在天亮前悄然离开,前往那处连周明远都不知道的隐蔽房产。临行前,秦峥将两个改装过的耳内通讯器和一枚纽扣大小的追踪器交给我。“加密频道,抗干扰。追踪器放在辰安身上,万一……我能锁定最后位置。”他没说下去,用力拍了拍陆宇成的肩膀。
我们则反向深入山区。目的地是“岩心”小队预设的前沿观察点,位于老矿区东侧一座更高的山脊上,能俯瞰整个竖井区域。路程需要大半天。
清晨的山林弥漫着湿冷的雾气。辰安走在我和陆宇成中间,步子很稳,背着他那个装草药的小包。他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妈妈,你能教我更多吗?像昨天那种,用穴位让人胳膊没力气的方法。”
我愣了一下。昨天在操场,他对付那个高个男孩的手法,精准地制痛了手肘的尺神经沟,那需要相当的解剖知识和指力判断。
“为什么想学这个?”我问。
“刘爷爷只教我认药、采药、治普通的伤风感冒和跌打损伤。”辰安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泥点的鞋尖,“他说那些是救人活命的本事,不能用来伤人。可是……可是如果坏人要抓我,伤害妈妈和陆叔叔,我不想只能逃跑或者等着被保护。”他抬起头,黑眼睛里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我想能保护你们,哪怕一点点。”
陆宇成脚步微顿,目光复杂地看了孩子一眼。
我心里酸涩又骄傲。八年的分离没有让他变得怯懦自私,反而催生了一种过早的责任感。“好,妈妈教你。但你要记住,古医之术,发源于仁心,用于自保和救急可以,绝不能主动恃强凌弱,更不可用于邪道。”
“我记住。”辰安重重点头。
我们找了个相对平整的背风处短暂休整。陆宇成负责警戒,我则开始给辰安讲解。
“人体有十二条正经,奇经八脉,三百多个主要穴位。穴位是气血交汇之处,也是身体最敏感脆弱的关键点。”我拉起他的小手,在他自己的手臂上比划,“昨天你按的地方,叫‘小海穴’,属于手太阳小肠经。用力按压或击打,会暂时阻断气血,导致整条手臂酸麻无力。但力度和时间必须精准,轻了无效,重了或久了可能造成永久损伤。”
辰安听得极其专注,手指跟着我的指引,在自己胳膊上摸索定位。“这里……骨头下面一点点,凹进去的地方?”
“对。感受那股酸胀感,就是找对了。”我赞许道,“接下来,我教你几个最常用、也相对安全的制敌和脱身穴位。‘合谷’,在手背虎口处,用力掐按能致剧痛,让人瞬间松手;‘足三里’,在膝盖下方,重击可使人下肢短暂麻痹;‘太阳穴’,这个你知道,绝对不能重击,但用力按压会导致短暂晕眩……”
我一边讲解,一边在他身上示范轻微的感觉。辰安的领悟力惊人,不仅能立刻记住位置,还能举一反三:“那如果坏人从后面勒住脖子,是不是可以反手用肘部撞击他身体两侧下方,就是妈妈你刚才说的‘章门穴’附近?”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很大力气和准确度。对你来说,更实际的是用脚后跟猛踩他脚背,或者用手肘后顶他肋下软肋,然后趁机低头挣脱。”我纠正他,心里却暗暗吃惊。这孩子对空间的想象力和战术意识,远超普通孩童。
休整结束,继续赶路。途中,我结合山林里能找到的植物,继续教学。
“这是‘鬼针草’,叶子边缘有小刺,汁液能让皮肤红肿发痒,揉进眼睛里会剧痛。紧急时可以扬向对方面部,争取时间。”
“那片藤蔓是‘乌头藤’,根茎有剧毒,但嫩叶尖掐下来挤出汁,少量涂抹在武器边缘,见血后能让对方肌肉麻痹。记住,只可用于生死关头,而且自己绝对不能碰到伤口。”
“看那块岩石背阴处的苔藓,叫‘石霜’,烧成灰混入水中,少量服用可以镇定安神,过量则会导致昏迷。辨别的方法是……”
辰安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吸收着知识。他不仅记,还问:“妈妈,如果中了不同的毒,或者被不同的手法打中穴位,有没有一个总的办法,先判断气血堵在了哪条经络,再决定解哪里?”
这问题涉及更深层的诊断心法。我索性边走边教他最基础的“望气”和“切脉”入门——如何观察对方脸色、眼睑、甲床的细微变化判断气血状态;如何用手指感受腕部脉搏的浮、沉、迟、数、滑、涩。
他学得极其认真,甚至会在休息时,主动要求给陆宇成“把脉”,然后眨巴着眼睛问我:“陆叔叔的脉象是不是‘沉而有力’,像石头压在水底?这是好还是不好?”
陆宇成失笑:“常年锻炼,心肺功能强,脉象是会沉实有力。小大夫,判断得不错。”
辰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那笑容里终于有了点属于孩子的腼腆。
下午,我们抵达观察点。那是岩壁上一个人工开凿的浅洞,经过巧妙伪装,内部空间不大,但配备了单人潜望镜式观察仪、便携式监测设备和简单的生存物资。“岩心”小队的一个队员“夜枭”已经在此潜伏,见到我们,无声地点点头,让出观察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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