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的墨迹在凛冽的空气中迅速干涸,卷轴被郑重地收起,与那些来自晨曦王国的、带着鸢尾花标记的物资一同,成为了这片焦土上某种新秩序的象征与基石。然而,这短暂的、因利益交换而获得的喘息之机,并未能真正驱散笼罩在真君府上空那浓重如铁的阴云。相反,随着与外界联系的初步建立,那些曾被废墟与血火隔绝的、来自更广阔世界的恶意与算计,如同冬日里无孔不入的寒风,开始更加清晰、更加具体地渗透进来。
盖文特使离去后的第七日,第一批通过王国秘密渠道传递来的、加密的情报,如同预定的暗号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真君府外围一处预设的、伪装成废弃兽穴的交接点。负责接收的,是卡尔亲自挑选、训练的两名最机警、忠诚且出身猎户、精通野外潜伏的年轻民兵。他们将情报——一块用特殊魔法药水处理过、看似普通、内里却刻画着微缩符文的兽骨片——安全带回,经由艾伦(他辨识出上面的魔法加密印记,并用王国提供的对应“密钥”进行初步激活)和杨戬的天眼(看穿表层伪装,读取深层信息)双重解密后,一份详实而令人心悸的、关于教廷近期动向的报告,赤裸裸地呈现在真君府核心层面前。
报告的内容,远比盖文离开时口头提醒的更为详尽、更为系统,也更为……阴险恶毒。它清晰地勾勒出,在塞勒斯审判长重伤败退、神罚骑士团受挫之后,暴怒的光明教廷并未选择立刻集结更庞大的军力进行第二次正面强攻(至少短期内没有明确迹象),而是转变了策略,启动了一套更为复杂、更为全面、旨在从根源上瓦解、窒息真君府的“软刀子割肉”式的打压组合拳。
第一条线,是经济与物资的全面封锁与绞杀。
情报显示,教廷以其在大陆诸国无与伦比的宗教影响力与政治渗透力,向所有与晨曦王国接壤或有重要贸易往来的国家、城邦、以及跨地域的大型商会、行会,发出了最高级别的“神圣通牒”。通牒中,将真君府及其领主杨戬定性为“亵渎神明的异端巢穴”、“传播瘟疫与死亡的恶魔之门”,并以“神罚将至”相威胁,严厉禁止任何国家、组织或个人,向真君府提供或转运粮食、药品、武器、金属、魔晶、布匹、食盐等一切“可能被异端用于延续其邪恶存在或增强其反抗能力”的战略物资。违者,将被视为“共犯”,其商队、货物将面临被教廷武装力量扣押、没收的风险,其本人及所属势力,也将被列入“异端嫌疑名单”,面临信仰审查、贸易限制乃至更严厉的宗教制裁。
这一招极其狠辣。尽管晨曦王国自身顶着压力,通过秘密渠道提供了一定援助,但其国力有限,且同样面临教廷的经济与政治围堵,能够持续输送的物资终究是杯水车薪。真君府本身的生产能力在战争中几乎被摧毁殆尽,农田荒废,工匠死伤,短期内根本无法自给自足。一旦外围补给线被彻底掐断,仅凭王国那点援助和废墟中刨食,整个领地将迅速陷入饥饿、疾病与物资匮乏的绝境,不战自溃。
第二条线,是舆论的全面抹黑与妖魔化。
教廷庞大的牧师与宣教士网络开始高效运转。在周边地区,尤其是那些曾经与真君府有过零星贸易往来、或听说过“异界领主”传闻的城镇、村庄,各种经过精心加工、充满煽动性与恐怖色彩的故事,如同瘟疫般迅速传播开来。
故事里,杨戬被描绘成“生食人心、以孩童鲜血修炼邪法”的域外恶魔;哪吒和悟空则成了“被恶魔蛊惑、长着獠牙利爪、专门掳掠孩童的小怪物”;而真君府的子民,则被形容为“要么是恶魔的傀儡,要么是被邪法控制、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更有甚者,将之前神罚之战中,那些战死者凄惨的尸体(甚至可能被教廷暗中加工过)景象,以绘画或口述方式传播,将其全部归咎于“异端的邪恶仪式”和“恶魔的杀戮本性”,而绝口不提教廷大军的屠戮与裁决圣剑的无差别毁灭。
这些言论配合着教廷牧师们“悲天悯人”的布道,呼吁信徒“远离邪恶”、“警惕异端诱惑”、“为净化世间的污秽而祈祷”,成功地在周边区域的平民乃至一些小贵族心中,种下了对真君府深深的恐惧、厌恶与排斥。原本可能因为同情或利益而对真君府持中立甚至稍显好奇态度的人们,现在唯恐避之不及,视其为带来灾祸的瘟神。这无形中进一步孤立了真君府,断绝了其获得民间零星补给或情报的可能性,也使得未来任何试图与外界接触、贸易或寻求帮助的行动,都将变得异常艰难。
第三条线,是政治与外交上的孤立与施压。
教廷通过其在各国宫廷与贵族圈中的影响力,不断向晨曦王国施压,要求其“迷途知返”,“交出或驱逐境内的异端”,并威胁否则将考虑降低与王国的外交等级,甚至发动经济制裁。虽然国王目前顶住了压力,但王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亲教廷的保守派贵族和担心引火烧身的中间派,已经开始发出不同的声音,给王国的对真君府政策带来了隐忧。同时,教廷也在暗中接触、拉拢、甚至威胁真君府周边那些原本就实力不强、态度摇摆的小型贵族领地或自治村镇,鼓励或胁迫他们敌视、封锁真君府,构建一道无形的“隔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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